桐落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她的烧退了个差不多。
睁开眼的一瞬间,她有点发晕。
不熟悉的天花板让她第一时间以为自己是在法国,而后又意识到自己早在几个月前便已经回国,再然后她又以为自己是在北京的家里,但她感觉自己家的装修又不是如此。
她做了一场混沌的大梦。
梦里,她在如宁。住在那老房子里,每天可以让风牵着她四处走,还可以自由自在地画画。
突然心头起了雾气,梦境与现实相连。
她再次起了恍惚,既然根本不熟悉这里,那这里该不会还是梦吧。
难道是老宅?
原来如宁老宅的天花板,是这个样子的吗。
下意识想坐起来,身体却是昏沉一片,根本没法动。
烧久了眼睛黑压压一片,她只见周围有光,但氤氲着并看不清晰。
既然梦里能看见大致轮廓,那说不准还可以说话。
“风!”
急匆匆喊出来。
果然也是可以说话的。
但她不知道梦里的风在哪里,是否在她的身边。
第一次遇到这么清晰又真实的梦境,或许是老天给了暗示,说不准等会她就可以看到风的脸。
一颗心愈发燥热起来。
即便找了那么久失望了那么多次,但每次只要遇到一点新线索,她的心又会重新被期待填满。
只要跟风有关的消息,哪怕只是一点点都可以修补她受伤的心。
没有回应。
她又叫了一声风。
声音有点哑,还掺杂着些惊慌。
依旧是没有回应。
或许风不在老宅里。
那说不准她出去走走就能碰上了呢……
强撑着身体,她刚想要坐起来。
便听到了一个开门声。
“风?”
“是你吗?”
桐落扬眸看上去,光线氤氲着雾气传来,远处走来一个仿若浸着光晕的身影。
她看不清,但却满心欢喜。
她觉得这一定就是风。
从门口走来的人却因这一声风愣住了。
他的心猛地一缩,眉甚至都皱起一分。
她,是发现了吗?
如果发现了,她会不会立刻离开他……
没来得及思考太多。泊风见到桐落正想挣扎着走下病床。
他向前快走几步,轻轻揽住她的双肩。
接着,又是一声风。
仿若敲在他的灵魂深处一般。
但他望向女孩的时候,只见她双眼有些失焦。
“桐落?”
一声轻轻的呼唤。
风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桐落大口呼吸着氧气,视野逐渐清晰起来。
“我是泊风。”
啊……
他是泊风。
她努力把视线聚焦在身边人的脸上。
是。
他是泊风。
这张脸,这份神情,只有泊风才有。
但此时的泊风,却看上去有些憔悴,还有些失落。
和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不一样。
“泊风……”
她唇边说出这句话以后,便仿佛彻底从梦境中醒过来一般。
眼前原本虚虚实实的景象也利落起来。
她看向自己身上穿着的病号服,又看向一边的病床。
一股冰冷漫上心头。
她讨厌医院。
他看见女孩一副被抽干了力气的样子。
“怎么了?”
“做噩梦了?”
桐落摇头。
“没有。”
“很好的梦,像是充满希望。”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在表达着她最单纯的感悟。
泊风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叫出风的名字,试探性调侃着问了一句。
“梦的尽头看到什么了?还想着要跑下床来。”
一句话,桐落却愣住了。
她看向门口传来的光,又看向身边人的面庞。
只说了一句话。
“梦的尽头是你。”
她的言语或许没有深意。
但听者有心。
话音扎进了泊风的心里。
仿佛时时刻刻都在点醒他的自私。
她只是想找到风。
而他,却想把她留在她身边。
自始至终,自私的都是他一个人。
17岁那年是,24岁这年,也是。
但他做不到放手,做不到看她走到别人身边。
哪怕她对他能有一点点喜欢也好。
哪怕婚后相敬如宾,他也希望她在需要帮助的时候,第一个能想到的人是他泊风。
他想为她多做一点事。
竭尽全力地再多做一点事。
相顾无言,泊风唇边勾起一个笑,他手上拿着刚洗好还温热着的毛巾。
“擦擦脸吗?”
桐落伸手接过,眸中有些询问。
“昨天,你发烧了。然后我就把你送到了医院里来。”
他将她哭晕过去的事情浅浅翻过去不提。
“嗯。”
桐落将热毛巾盖在眼睛上,蒸汽刺激着她的脸,理智也一点点被拉回来。
“回桐家的事……”
“别担心,我上午已经去过了。”
桐落眼底闪过一丝震惊,不可否认,在听到这句话以后,她心底仿若如释重负一般,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但还没等她做出什么回答。
泊风便完全不想提起这个话题般又接了一句。
“要叫餐吗?”
“这家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