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来的。
“少爷,您还好吧。董事长已经知道您的事了,问您需不需要专业的公关团队……”
季胜靠边停下车,点开秘书发来的链接脸立刻黑了下来。
而当他看见夏诗雅两小时前发的动态,又联想到夏诗雅一连串的反常,心里不由一颤。
强烈的不安。
季胜一手拨打夏诗雅的电话,一手推上倒挡。
他用力踩下油门,在路人惊恐的注视下,倒行至岔路口,急转汇入车流,往来时的方向疾驰。
***
锋利金属割开肌肤的时候,能清晰得感受到无比真实的疼痛,让人前所未有地意识到什么是活着。
只是一瞬间,鲜红的血就如蛛网一般爬满了她苍白的手臂。
夏诗雅忽然想到一些人选择割|腕的原因,用他们的描述来说身体的疼痛可以缓解心灵的疼痛,在快要失去自我的时候,他们会选择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唤醒自己。
夏诗雅觉得自己可能选错方法了。
像她这样一心求死的家伙,需要的不是清醒,她应该换一种温柔些的方式。
血在流,源源不断,停不下来。
好疼。
这一瞬间夏诗雅终于卸下了伪装,流露出脆弱柔软的自我。
她好像又变回了曾经那个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疼痛让她忍不住哭了出来。她眼里含着泪,瘫倒在地上,绝望地感受着身体一寸寸变凉。
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终于可以去找她的家人了。
越来越多的失血,让夏诗雅意识渐渐模糊。像小说里人死前要经历的走马灯,很多褪色的画面,一帧帧过去,有父亲给她送的礼物,一条雪白的芭蕾舞裙;有母亲陪她去游乐园,两人在过山车上发疯狂笑;还有舞台下的最前排,父母站起来为她拍手鼓掌,脸上写满了骄傲与自豪……
夏诗雅笑了,她很高兴。
她踮起脚尖,双臂如天鹅般展开。
她想要跳舞,跳她最喜欢的芭蕾。然而,因为她太想跳好,在天旋地转中她失去了平衡,无力地跌倒在了地上。
舞台底下传出了一阵阵唏嘘声。
她撑着瘫软的身体,艰难地抬起头,看见台下的父亲母亲也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爸,妈,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会做好的!”夏诗雅拼命挣扎地想站起来,然而台下的男人女人已经转过去身去。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们别不要我,别不要我啊……我会跳好的,我会让你骄傲的,求你们了,你们别丢下我啊……”
父母的背影愈走愈远,耀眼的聚光灯也随着熄灭。
而夏诗雅摔在冰冷的舞台上,像一只被遗弃的人偶娃娃。
真是讨厌的梦!为什么在离开这个世界前,还要做这样令人难过的梦呢?
她真的受不了了!她不想这样孤独绝望的活下去……这里已经没有眷恋着她的人了……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死呢?
忽然有一股强硬的力量将她托举了起来,有声音穿透黑暗,那个声音发了疯似的在冲着她呼唤着什么。
“夏诗雅!”他大吼着。
“小结巴……”夏诗雅虚弱地回应。
鲜血留着纤细惨白的胳膊滴滴答答地流到地上,她趴在坚硬紧绷的后背上,眼睛艰难地睁开一丝缝。
恍恍惚惚间,她似乎看到了季胜……狰狞恐慌的侧脸。
“醒醒,诗雅!救护车马上就来了!”季胜背着她跑出狭窄的楼道。
“你不能死!”
“你醒一醒!再坚持一下!”
季胜一直在大声呼唤着夏诗雅,毫不顾忌周围的目光。夏诗雅显然已经失血过多了,而且似乎也没有想活下去的念头了。
季胜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他不顾形象地一路狂奔,心里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对不起,季胜,对不起……”夏诗雅很难受。
她不想给季胜添麻烦的,对方帮忙还债的事已经足够让她内疚的了。
她只想悄悄地离开这个世界。
但她没有想到自己将季胜故意支走的想法被看穿了,在一切还没结束前,季胜又赶回到了她的身边。
为什么拒绝了她,还要回来找她呢?
为了她这样一个虚荣、娇气、爱撒谎、没有尊严的人,又是费劲地背着她狂奔,又是在路上大喊大叫的。
像季胜那样一个内敛沉默的人,真是太难为他了。
真的好对不起他。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做了很多对不起季胜的事。
“诗雅,你听我说,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我会帮你解决,所以,所以,能不能……”
黑夜与白灯之下,季胜眼睛已经泛红,呼呼的风声盖去了他嘶哑的声音。
他痛恨自己的嘴笨和迟钝。
他想不明白夏诗雅放弃生命的原因,更恐慌自己无法劝说夏诗雅改变心意,继续活下去。
说到底,他对夏诗雅算什么?
他又有什么资格挽留夏诗雅继续留下来呢?
他只能央求,央求她能回心转意。
“诗雅,求你,活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