疱,创口严重充血,水肿,由血浆渗出,后背可见大面积皮肤炭化,呈现黑褐色,质硬。”
叶晚先进行了初步的体表检查,每检查到一处便口述出来,此时的长生房里早已经有擅长书墨的官吏在此等候。
云祈则坐在太师椅上端详着眼前的一切。
除此之外,还有圆眼浓眉的青衣卫在一旁待命。
起初三人还面色如常。
“死者脸色灰,指甲未见青暗之色,手足无痉挛,口唇无青紫发疱,眼,口鼻无可疑血迹,初步排除中毒死亡。”
“是否是有生前隐疾?”云祈问。
叶晚摇了摇头,“目前还未可知,需得进一步解剖。”
叶晚从木箱里拿出解剖刀,面纱外露出的双眼聚目会神,柳眉微蹙,房间其余人皆屏吸,会验尸的仵作很多,但能解剖尸体的却是少见,叶晚从尸体的下颌下方开始,切开颈部,沿着胸部至上腹部,再向上做腹部切口,用竹镊提起死者的腹膜并切下一个小口,左手两指稍用力探入,接着扩大腹腔,打开腹腔。
“食道,气管内均未见炭末,由此更加可以断定死者不是被烧死,被烧死的人多伴有呼吸道灼伤,如果死者在火场内有吞咽行为,食道及胃内则可见烟炭细末。”
随着叶晚将胃分离,其余几人脸上终于浮现微讶得表情。
在场的三人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战场的厮杀远比这场面血腥万倍,京城里十五六岁的贵女身娇肉贵,十指不沾阳春水,眼前颜色豪不逊色于京城贵女的年轻姑娘验尸之法却如此娴熟。
沿着胃上部往下切开,一股浓烈的臭味扑鼻而来,那种食物发酵的酒味,叶晚拨开胃部用木案盛着,血色此时早已经浸染了手套,额角微微的汗珠也来不及擦拭,叶晚便开始检查胃内容物。
之前已经断定死者死亡时间在辰时到巳时左右,而据看门的侍卫交代,死者的朝食是在辰时初用的,也就是说,死者末次进食时间距离死亡时间最多不超过两个时辰,不一会儿,叶晚便在翻看食糜子中发现了什么。
无忧看的想吐,收到自己主子的一记眼刀后却生生忍住了。
叶晚用竹镊在各色纷彩的食糜中夹出了形似于羊皮纸的物体,由于手胃内的腐蚀早已四分五裂,摊开来看,虽已模糊,上面依稀可看到些许字迹。
“殿下,可否送些水来。”
云祈已经明白叶晚想做什么,稠黑的眼眸中看向一旁的无忧,无忧领命,不消一会便打了盆水进来。
叶晚极其小心的分离着纸上的食糜,然后用银针试验胃内容物是否有毒,很显然死者并非食毒而亡。
等那羊皮纸拼凑起来呈到云祈面前时,叶晚已经开始分离心脏,将心脏与大血管分离,四个腔隙大小。
抬头的瞬间只见云祈面色凝重,浓眉紧蹙,俊逸无比的脸上露出一丝沉重,叶晚并不多言,随后又见他嘴角微微上扬,竟然笑了两声。
真是多变。
“死者的死因应该是猝死,其心间血脉可见淤堵,血管异常狭窄,如此严重的血脉闭塞,平日里应该也有症状,比如胸痛,胸闷,呼吸不畅,活动尤甚,若有症状,刘府里应该有人知道,殿下可以派人从此着手,其病变得部位可见出血点,可见充血,由此可以推出死者应该是死于心脏引发的猝死。”
“这么说,死者可能并不是他杀,而是死于疾痛。”
云祈垂眸,见她仔仔细细的将尸体缝合,长长的羽睫垂下,落在白色的面纱上,犹如画中走出,手法一丝不苟。
“有这个可能。”叶晚放下手中阵线,走到云祈面前恭恭敬敬的说“但不排除有人利用了死者这一点,此病也有可能因劳累,情志等引起,如果死者的死亡确是人为,那么凶手一定与死者相熟,一来他知道死者的病症,而来知道什么能刺激死者发病,当然这只是推测。”
“如果并非人为,那么凶手又为何焚尸?”
无忧倒是也品到了其中的疑点。
答案自然与赵氏之死有关。
云祈深深的眼眸中已多是晦暗,绝佳的骨相配上高鼻深目,浓浓的眉,白齿隐在不后不薄的唇里,鼻尖有一颗青痣,让原本浑然天成的俊毅脸上添上几分妖治“鵸鵌鸟多生在北凉,我国境内十分罕见,成群结队的更是没有,此去北凉冀望山少说也有几百里,这些鵸鵌鸟必是在浔州境内人工饲养,或者就是凶手饲养,传言北凉冀望山某些村落流行天葬,实际上就是将尸体暴露在外,让成群的鵸鵌鸟啃咬,此情此景正好契合这一风俗,赵氏与书童,其中至少有一人为北凉人。”
“可管家说那两人都不是。”无忧答自己主子。
“赵氏是土葬,书童也不可能暴尸荒野让鵸鵌鸟啃食,两人结局已定凶手为何多此一举?”
晚时一场被封吹过,让原本就寒冷的气候又添了一丝严寒,吴知县他们在青衣巷的青云客栈下榻。
叶晚直到夜深才用口热饭,她本是想去青云客栈与吴大人他们会合,毕竟他的一应物什都在客栈,但青衣卫将她盯的很紧,她只能听安排住进了乌衣巷的驿馆。
当真是无奈。
但也没法反抗。
叶晚早就听说慕王云祈在道上有个“疯狗”的称号。
狂起来连贺左丞的半分薄面都不给。
要知道天圣注重分权对立,颇有些虚君实相的局势,朝中所有的诏书,虽皆由皇帝的名义发出,一道诏令的发出到施行,需得经过丞相辖下的中书舍人与门下给事中两道程序,中书舍人可已以词头不和法度拒绝起草诏书,门下可以以政令不当封驳。
皇帝发出的诏令还必须要有丞相的副署,没有丞相副署的诏书是不具备法律效力的,君王要做点什么大事都要掂量掂量。
丞相的面子皇帝也要忌惮三分。
更何况那人还是他的岳丈。
于他夺嫡多有助益,但他今日驳斥搬出贺左丞为后盾的林知州时可是半分面子都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