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城是海滨城市,距离乔梦妆他们生活的琼市有五百多公里,坐飞机只要一个多小时就能到达。
可惜两个人刚在网上掀起一场大风浪,此时并不适合出现在公共场所,简单商议过后,只能托付司机师傅一路开过去,耗费五个多小时,才终于到了目的地附近。
乔梦妆在车上睡得天昏地暗,下来时感觉腿都不太像自己的,随意地找了个石墩子坐下,等夏明屿结车费的同时,翻看起手机上的未读消息。
几乎所有同事都默契地发来了一条微博链接,是一位ID叫“不知名狗仔”的新用户,发出的关于夏明屿和不同女子约会的照片。
图片角度刁钻像素感人,巧妙地遮住女孩面容的同时,又把夏明屿那张脸照得颇显清晰,像是早就准备好,专锤他一人。
“颜值还可以哈,这么拍都没崩。”夏明屿走过来时正好看到她的屏幕,很是有些自信地打了个响指。
乔梦妆仰头,在阳光的映照下,眯起眼睛看他:
“你一直这么心大吗?”
“不然怎么办,要跳海吗?”夏明屿随手指指远处的海滩,面露委屈。
“也不是不行,走吧。”
乔梦妆半开玩笑地起身,一同走向他所指的方向。
在来这里的路上,她已经向夏明屿询问清楚此行的目的。
五年前他在街边做流浪歌手时,遇到过一个眼盲的小女孩。
女孩温柔善良,明明自己也是弱势群体,却还要认真地祝福他,终有一日可以在舞台上发光。
夏明屿被那一瞬的真挚打动,明知道她不可能看得见,却还是一步步走上娱乐圈的金字塔尖。
做明星的日子总是忙碌,人也带着摘不下的假面,他心里挂念着曾经那个女孩,却也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再去联系她。
直到今天,他彻底卸下那一身荣光,准备好了一笔资金来补偿合作方和粉丝,却无论如何也想亲眼见到那个女孩,和她说一声对不起。
乔梦妆喜欢这个故事,即便知道这点良善并不能掩盖他失德塌房的事实,但仅凭他说起这些话时流露的真情,便愿意信他这一次。
海边的下午总在迟缓地降温,待到两人骑着租来的单车蹬上沿海公路时,风里已经有了几许凉意。
夏明屿车技不好,尝试了几下之后,放弃般地停下来,把手机递给乔梦妆:
“你来导航吧,我车上没有放手机的地方。”
乔梦妆略扫一眼,将手机还回去:“知道了,跟我走就行。”
十分钟后,两人沿路边一道小路骑下,在一栋双层小楼一侧停住。
乔梦妆长舒一口气,转头一个歉意的笑:“跑顺路了,地址再给我看一眼。”
夏明屿没伸手,兀自看一眼手机,投来赞许的目光:“就是这,你脑子里是装了个GPS吗?”
“……”
乔梦妆没理他的追捧,仰头又看一眼身侧的建筑。
纯白色的小楼,被爬山虎蜿蜒缠住,在湛蓝色的天空映衬下,倒有几分像动漫里的建筑。
她沉默地和墙面上的斑驳印记对视一会,重新看向夏明屿:
“我现在确信了,上辈子一定是欠你的。”
夏明屿:?
乔梦妆没来得及解释,便先被院门处传来的脚步声吸引了注意。
一身红裙的美女小跑过来,笑容明艳动人:
“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乔梦妆也跟着笑,刚要说点什么,又被突然冲过来的夏明屿挡在了身前。
“不是,等会……接我电话的……是你?”他断断续续地发问,声调离奇得像是新装了个嘴。
红裙美女没接茬,抬手结实地拍了他一巴掌:“我的美丽房东是你能扒拉的?”
夏明屿:???
*
乔梦妆的确是有一段不太和外人提起的过去。
父母离婚后,她没有得到任何一份亲情的眷顾,只有渔村里一套没人愿意要的老宅,陪伴她走完后半段学生时代。
要去琼市读大学的那年,已满18岁的她再无法拿到父母给的抚养费。
为了攒一些生活费,她把房子租给了一个说要来这里体验生活的女孩,没想到这一租就是七八年。
那期间她执意想要丢弃这些让自己难过的过往,也就没有再回来看过这套房子。
两年前这里被开发成度假区,先前的渔村摇身一变成了民宿聚集地,周边的道路被重新规划,有了更具体的名字,她的房屋地址也有所改变,而她忙于工作并未将此放于心上。
因此在看到夏明屿记下的地址时,她完全没有意识到,目的地指向的,就是自己那座老宅。
回忆在此做结,乔梦妆回过神,呷一口苏大吉端来的茶,感觉整颗心都被焐热。
她从进门时便想起来,这个美艳得不可方物的女孩,有个让人意想不到的通俗姓名。
苏大吉看来倒是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在乔梦妆唤她时,还因为自己被记住而表达出了足够的欣喜。
多年未见,她的容貌几乎未变,甚至比从前更加精致。
可见不上班才是保持青春的良方。
乔梦妆在心里暗暗感叹。
“早说要过来,我就派车去接你了。”苏大吉把茶几上的水果零食一股脑拢到面前,热情地招呼她。
乔梦妆赧然一笑:“说来惭愧,主要是陪他过来,没想到地址就在这。”
话毕顺手拍一拍身侧的夏明屿,得到一声语气恍惚的回应:“啊?”
他从见到苏大吉之后,情绪就变得奇怪,始终皱着眉,像是在思考什么世纪难题。
乔梦妆猜出他的异样可能出于两人先前便有所交集,但碍于跟二位都不怎么熟悉,便没好意思问出口。
倒是苏大吉善解人意地开口:
“房东妹妹,我和他有点私事要聊,能不能请你,帮我看会店?”
乔梦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一眼前台,轻点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