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放开我!”美娘恼恨这具身子羸弱,被他一只手轻易地钳住双腕,动弹不得。
“害怕?”梅景琛摩挲着她的唇瓣,道:“你已不小,又非初次,你连土匪窝都无惧,这起子男女之事有甚好怕?再者说了——”
他偏头,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从北地归来,这样的事想必熟练得紧,多我一个又如何?据闻你家公主迷得綦毋泰背叛鞑靼可汗,你那些勾引人的小把戏便是昭华公主亲自传授的么?”
闻言,美娘不再挣扎,心口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北地,綦毋泰,熟练得紧……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她的心窝,她以为她忘记了,不在意了,可为何从他口里说出来,她会这么疼?
她拼命将指甲往手心里扣,期望减轻心口的疼,她要忘掉!忘掉!忘掉!
越想忘,似乎越清晰,一帧帧,一幕幕,不断在她脑海里回放。
她挣扎,哀求,男人们刺耳的笑声,喘息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折花游戏,折了她这朵高贵的牡丹,碾落成泥。
綦毋泰,綦毋泰……我好疼。
梅景琛见她瞳孔涣散,全身软了下来,松了控制她的力道,此番口不择言,实属是气狠了,更气的是明知她处心积虑接近是别有用心,偏偏自己还清醒地沉沦。
用污言浊语为难一介女子,在她伤痕上撒盐,实在卑劣。
怎可因她如此失了理智?她疼了,他也未见得称心快意。
他原本有许多法子来处理,或者佯装不知,看她继续演戏;或者直接将她揭穿;再不济及时抽身远离她便是……
偏偏他选了最下等的法子,他懊悔不迭,他已不再年少,何故意气用事?算起来,原也是他对不住她。
蓦地,胸口一疼。
“我恨你!恨你!恨你!你去死!”美娘手里握着发簪的另一端,癫狂地想往他胸口里送。
发簪钝,她又孱弱,根本没什么力气,并未伤及要害,可她眼里的恨意与痛楚叫他心如刀绞。
美娘脸上溅了血珠,一把将他掀开,踉踉跄跄往外走,身子一软,跌倒在地。
梅景琛想过去扶她,刚有动作,她便失声叫道:“不要过来!”
她如临大敌般缩在地上往后退,抗拒明显。
见梅景琛立在原地不动,她赶紧扶着桌子爬起来,惊惶地打开房门离开。
“大人,这是……”丁一听见动静,过来问,一眼瞧见梅景琛胸口的血迹,骇了一跳,“大人……”
“我无事。”梅景琛按着有些发疼的胸口,吩咐,“派人跟着她,别让人冲撞了。”
丁一不解极了,好好的,怎的闹成这般模样,杜姑娘离开时,若非阿芙扶着她,只怕要从木梯滚下去了。
他家大人这伤,是杜姑娘刺的?他瞟了一眼伤口,心里有数,这才退了出去。
梅景琛立在房中许久,拾起地上那根沾了血迹的衔珠蝴蝶金簪,翅膀被摔得缺了一角。
这半年里的她历历在目,娇弱的她,妍丽的她,善良的她,果敢的她,聪慧的她……那样鲜活。
她曾在他面前哭诉北地的痛,他漠然无视。
如今,他却忘不掉今日她那双绝望的眼。
李姝……
***
美娘冷静下来就明了,梅景琛想必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
响水村她的暗卫劫富济贫,谢千秋的令牌,稍加留意便能推出她的身份。
她盯着铜镜里的自己,苍白的脸上有几滴干涸的血迹,她用力地擦拭,回想刺他那一幕,只可惜那簪子不是匕首。
他该死!他竟敢在知晓她的身份后,同她提起北地,如此欺辱,她决不会放过他!
***
美娘离开江州之时,又给皇帝送了一封书信,拐弯抹角告梅景琛黑状。
什么隔房庶子三万两买馋鱼灯眼睛都不眨,可见百姓富足;安抚使余靖十分敬重梅景琛,盛情款待;荆州知州许盛意率兵救援,才没有让地下城的贼子逃脱……
皇帝看了妹妹的来信,心中一沉。
***
下午到了柴桑,鞋袜都湿透了,一身狼狈,许氏忙上忙下,听见女儿说得了神医救治,身体慢慢调理当无碍,许氏阿弥陀佛念了数遍,直言要再去广济寺给菩萨多添几炷香。
“这雨势看起来没个歇的,母亲不必特意跑一趟,明儿个让阿芙去请个菩萨回来供奉便是了,母亲心诚,哪里都一样。”
提起这雨,许氏也是烦愁,“下了小半个月了,做甚都不方便,我们倒好,府里闲着,你父亲的衣裳是日日都湿透,这样的天气,唐县令偏要你父亲到处奔走,哎。”
美娘好好安慰了许氏一番,又见过梅恪同申瑶两个小家伙,虽然纠正了申瑶很多遍,美娘是姨母,但申瑶却总也听不进去,仍一口一个娘亲。
久了,美娘也随她去了,申瑶玉雪可爱,给她做女儿也行,要不然,往后的人生太过冷清寂寥。
几个姑娘都来看她,美娘见三姑娘气色好了许多,脸颊也红润,总算不是前些时日瘦骨嶙嶙的样子。
三姑娘不自在地垂下头,总觉得杜姐姐目光犀利,能瞧中她的心事,她也没想到七公子能坚持这么久,叫她软了心肠。
五姑娘捧了馋鱼灯给美娘看,道是二哥哥给她淘的稀奇物件,惹得六姑娘翻白眼,这一天天的,炫耀多少时日了,谁还没个哥哥?
想起游手好闲的梅允,六姑娘更气了。
“你这馋鱼灯有什么稀罕的,没见过世面,表姐那里多得是。”六姑娘忍不住道。
五姑娘回嘴,“有些人可真是好笑,之前都是直呼其名,现在徐婉月不过是做了豫章王的妾,怎么,你就跟着鸡犬升天了?怎不见她赏你两件?”
“徐婉月做了豫章王的妾室?”美娘如何也想不到这两人是如何凑到一堆儿的,徐婉月不是被罗毅污了清白?
“杜姐姐你是不知道,徐婉月跑去醉烟楼,不知在哪儿学了支不三不四的舞,勾得豫章王当下就……”五姑娘羞愤不已,“如今,咱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