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也想不通,昭华公主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直到他发现了那个熟悉的侍女。
昭华公主就是杜美娘!
所以,她和梅景琛来了一出瓮中捉鳖。
江州、柴桑,处处都有昭华公主的手笔,不单单是梅景琛。
有趣,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这水,终于搅浑了。
“陆县令,我孤家寡人一个,死不足惜,你呢?”
陆县令不是傻子,心慌起来,“你想做什么?”
“昭华公主决不能活着离开望县。”
“你疯了!”
“要疯还是要命,你自己选。”
“她可是公主,皇上的亲妹妹,为大齐换来六年的太平……”
宣大人打断他,“陆大人,赤胆忠心,忠的谁?”
陆县令垂下头,良久才道,“昭华公主带了护卫若干,城外又有谢千秋带兵压阵,如何下得了手?”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望县曾收留柴桑灾民,百姓感染瘟疫,不小心让公主染上,不也合情合理?”
“望县的百姓何其无辜……”
宣大人不屑,“陆大人,无毒不丈夫,想想你的妻女罢,你做下的可是抄家灭门的重罪。”
***
许盛意将陆西亭下了狱,好好地招待了他一番。
然而陆西亭一声都未吭过,许盛意不免觉得无趣。
那十来艘客船的主事,他翻来覆去的审,也只供出陆方远来,看来一时半会儿扳不倒陆家了。
她只好客客气气地去将陆西亭放了。
陆西亭抹了抹唇角的血迹,阴鸷道:“许大人,日后万事务必小心。”
许盛意本就公报私仇,以走失官粮的嫌疑将他下狱,气出够了,见陆西亭满身鞭痕的模样,莫名有些心虚。
国舅爷只怕从来没受过这份儿罪。
“误会,西亭哥,都是误会。”
他哥俩好地要去拍陆西亭的肩,被他捉住手,咔嚓一声卸了胳膊,疼得许盛意冷汗涔涔。
他脸色惨白,嗷嗷叫疼,半分骨气没有。
靠的近,能清楚地看到他细腻的肌肤,甚至有隐隐约约的清香袭来。
陆西亭懒得看他那副嘴脸,唇红齿白,油腔滑调,迭声叫疼的模样更让他厌恶。
一个兔儿爷也配穿这身官袍?
大概是叫许盛意气糊涂了,他伸手就要扒他的官袍,许盛意剧烈反抗,两人在昏暗的牢房打了起来,一个重伤,一个被卸了条胳膊,谁也讨不了好。
嗤啦一声,许盛意背部的衣裳被扯掉一大片,整个人也背对着陆西亭被压在了简陋的床板上。
许盛意心里一紧,官袍不透气,暑夏又热,他只穿了一件。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从窗口照进的阳光正好洒在他身上,让他的肌肤有莹白如玉的错觉。
陆西亭也被晃了眼,怪不得许盛意招蜂引蝶,处处留情。
他突然意识到,许盛意虽然看起来高挑,但实际在他身下显得如此纤细,概因他平日里风流肆意,倒没让人注意到。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摸上许盛意的胸口。
硬的?平的?
许盛意咬牙切齿,“国舅爷要在这里同许某苟且?”
像是突然清醒过来,陆西亭嫌恶地松开他。
他转身就走,又突然停下,看着许盛意长得过于精致的五官,意味深长道:“许盛意,早晚一天,我会拔了你的舌头!”
***
陆县令想了一夜,看着依旧美丽善良的妻子,他决定不再助纣为虐。
他让余娘子偷偷带给美娘一封书信,交代一切,并愿意助美娘抓住宣大人。
美娘反复将信看了很多遍,也罢,看在余娘子的份儿上,且信他一次。
调集人手,围了一处不起眼的宅子,不多久,那宅子起了火,无法再进一步。
“不好,定有密道通向城外。”陆县令叫道。
美娘皱眉,还是派了人手分开去找。
当宅子彻底烧成灰烬,四周悄无声息,从地底下跳出来一个戴狐狸面具的黑衣男人,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一面大网撒下,叫他再无机会逃走。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道理不止你懂,我也懂。”
美娘缓缓走出来,看着被五花大绑的男人,吩咐,“摘了他的面具。”
一道恨意的目光射、向美娘。
面具顷刻间摘下,缺了只眼睛的男人得意地看向美娘,“美人儿,咱们又见面了。”
美娘心下一沉,恐怕真正的宣大人已经跑了。
“你就是宣大人?”
罗毅邪笑:“美人儿说是便是。”
“他是吗!”美娘质问陆县令。
陆县令有苦难言,他是真的投诚,没想到还是被宣大人摆了一道。
“不是。”
“怎么不是?如假包换。”罗毅问:“你们是不是还要问我受何人指使?我招啊,左佥都御史秦大人你知道吧?江州、柴桑的案子都是他指使的,炸堤坝、卖官粮也是他指使的,如何?你们去抓啊。”
美娘冷声道:“既然你舌头让你胡说八道,那就割了罢。”
左佥都御史,那是秦方好的亲爹,秦家一家都在柴桑,谁能糊涂到灭自己的根!
只是,他为何偏偏攀诬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