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秘不想和一个总是忧心忡忡却又什么都不说的人合作,但这人是她自己选的,那就只好尽量去解决问题,而不是逃避。
“今天的配合我自认为还挺好的,但是你为什么看起来很不满意的样子?”她也不兜圈子,而是直接问了出来。
江洵闻言一愣,或许是没想到他明明没有表现出来,但还是被看穿了。
“不是,我没有不满,我们的配合单就音乐性而言是优秀的。”江洵着急解释道,哪知道自己的思虑会让伏秘看出来,还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那你在担忧什么?如果你不说出来,我是不可能猜到的,毕竟我也没有读心术。”
“你直说问题在哪,我才能知道,能不能解决。你如果光是自己在一边烦恼,又掩藏不住你的情绪,也会影响到我的心情。”
伏秘只想他有什么问题就说出来,能解决那就赶紧解决,如果他们都没办法,那她也至少知道他在担心的是什么,而不是被蒙在鼓里。
不然,她明显能感到身旁的人在一边忧心着什么,却又不知道到底是在担心什么,知道有问题却不知道是什么问题,会让伏秘感到非常的暴躁。
“我…只是无法感应到上一次那样的感觉,我在想是不是我的天赋根本不足以去触碰,或许上次只是碰巧了。这样的话,我的目标无法达成不说,还会拖累你的考试成绩。”江洵眉头不自觉地皱着,有些泄气的说。
江洵一边为那种无法控制的恐惧感到十分忐忑,但当他真的无法接触的时候,他的失落和对家族的愧疚却以分毫不比那恐惧的姿态,强势占据着他的心绪。
伏秘听了这话,心里有点不详的预感。
但她必须实践一下,才能知道江洵说的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那你来试试,你所说的感觉,是不是这样的。”伏秘坐在琴前,这次没有刻意控制,放任自己的灵魂和身体随意的弹奏着一些不成曲调的音符。
渐渐地,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弹奏的手。
灿烂,闪烁,又透着一丝丝的幽芒,如同身在宇宙,却又不像任何在书本或视频上看到过的宇宙那样,明明已经停止了弹奏的双手,却又有着奇怪的音律从不知何处传来,她漂浮着,就像在母亲的子宫里一样,怪异的音律,听上去却又那么的适应。
她好像什么都看不见,又好像看到了一切。
她感到了混乱与邪恶,她无法清楚形容这是什么感觉,在她就快要迷失在那片混沌中时,一些星星点点排列出了规则,仿佛有了秩序一般。
混乱与秩序互相平衡着,时不时的互相试探一番。
就跟不知何时进入了那怪异的幻境一样,伏秘清醒得也毫无征兆。就像平日里眨了一下眼睛,她醒过来了。
然而,当伏秘看向身旁不远处的江洵时,眼前的人,视线已经失去了焦距,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也毫无反应。
但是江洵的鬓角和额头都隐隐有汗水浸湿,甚至禁闭的双眼,渗出了一缕泪水,顺着脸庞,滑过了眼角那颗暗红的痣。原本就白得不太正常的脸,现在看上去苍白到有些像...
脑中的警铃作响,她伸手抓住江洵的肩膀,开始用力的摇晃,并且大声的喊着他的名字。
“…江洵!江洵!”
伏秘眼看着自己大声喊人根本没有用,她敢肯定,自己的声音分贝已经大到非常刺耳了。看来这样根本叫不醒眼前的人。
她试图用痛觉让江洵醒过来,但她无论是掐他人中,还是从手臂捻起一点点肉掐,江洵都还是毫无反应。
突然,伏秘想到了什么。有些迟疑自己的想法太无厘头,但现状是容不得她想太多了。
伏秘伸出双手,紧紧捂住了江洵的耳朵。不知过去了几秒,江洵紧缩的眉头放松了一下,伏秘内心一喜,有效果!
不敢放开双手,继续举着双臂捂着江洵的耳朵。
眼前的人肉眼可见的逐渐缓和下来,他那颤动的睫毛揭示着主人快要醒来的意志。
“唔,伏秘。”江洵捂住自己的头,甚至有些站不稳,迟疑的叫着伏秘,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伏秘把他扶到沙发旁坐下,蹲在他面前仔细地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确认什么,但是,就感觉已经没事了。
“你说的,缺少的就是这样的感觉?”站起身后,伏秘语气充斥着一些无法控制的火气,她小幅度的按压着自己的双臂,刚才保持举着的动作太久,现在已经僵了。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甚至觉得再来两次你人都要没了,你为了考试用得着吗?”没有多加思索的话语,就这样冲口而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生气到这种程度,或许是因为江洵是被自己的钢琴声影响到这副模样的。
“我…”江洵揉着还没完全缓解脑袋,思考着伏秘说出的话,他也不确定,充斥着恶心,胀痛,头晕目眩的江洵,此刻也无法确定,这到底值不值得。
当然不止是考试那么简单,这关乎到他自身在家族中的地位,他父母在家族中的地位和对他的期望,还有家族长期投资在他身上的一切。
但是,这一切都是在活着的前提下才需要顾虑的。
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深入,更加强烈。
他感觉自己就像被绑在巨石上捆住四肢的牲畜,没有反抗能力的被丢到了沼泽里,静静的等待着下沉。
然后被淤泥争先恐后的涌进他的口腔和鼻腔,直到窒息,而窒息后的却不是一切结束的死亡,他只会一直感受到窒息的痛苦,永远无法摆脱那样的痛苦跟随,就连死亡也不能。
在他快要崩溃的那一刻,他突然感到整个世界都在震动,黑暗的远处传来了什么声音,他用尽全力去听,“江……洵”是谁,他就是江洵,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
但他却没有力气去回应,他好想回应那一声声的呼喊,但是就连张开嘴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直到他突然感觉有一双手,好像抚摸了他的头,然后以强大的支撑力,推着他极力挣脱了那邪恶污秽的沼泽。
然后他睁眼就看到了伏秘的脸,在浑浑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