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感这东西,有时并非来得毫无缘由。
当一支队伍不专注、轻视对手,没有众志成城团结获胜的气势,又怎么可能赢得比赛呢?
——尤其是面对有备而来的对手。
清泉女高今年新加入了一名身高惊人的混血队员,据说对方是神奈川去年跳高比赛的第一名。
不仅如此,她们还特地研究了海南的阵容和弱点,设计了针对海南的打法。
“nice!”
“干得好!”
“板野再来一球!”
那个名为板野的女生确实跳跃能力惊人,海南这边没有人能盖掉她的跳投。
如果说双方上半场还算持平,下半场清泉就逐渐占据优势,并且越打越勇,越打越顺。
前田教练不在,无法给出及时的建议,只靠队长和副队长,不能对战术进行有效调整,她们完全失去了对比赛节奏的控制。
结束的哨音响起时,天海坐在场边的板凳上,看到一种近似崩碎的表情慢慢出现在前辈们的脸上。
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此刻的局面,只能强迫自己在模糊的视野中直视着定格在计分器上的比分,确认她们输掉比赛、无缘全国大赛的现实。
——她们竟然输了,止步于四强,没能进全国大赛,连续十年的辉煌战绩就此断了。
天海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赛场离开的。归程一路上,车里没有人说话,只剩下压低的抽泣声。
她看向车窗外。带着透明感的夏日晴空被逢魔黄昏的夕阳晕染,云层像是被引燃着卷曲的纸张,烧完的残烬后露出被夜幕侵袭的黯淡颜色。
盛夏如火,季节还未过半,她们却已经无缘后一半的征途。
预选赛提前结束,她们回到了校园。但队长和副队长之间依然没有和好,并且双双缺席社团活动。
教练重病,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整支队伍失去了支柱。没有指导,没有督促和管理,加上本以为稳赢的比赛徒然失利,部员们完全失去了斗志。
在这种情况下,社团规定自然形同虚设。最直观的现象就是,没有人管迟到和缺席的事。
周六,篮球馆内。
天海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望着稀稀拉拉一盘散沙的部员,空荡荡的篮球馆,以及地上沾着汗水的篮球,忽然觉得格外泄气。
今天来训练的一年级生只有她和星梨。如月和橘令花上午的课程一结束就直接回家了。
在与清泉的那场比赛中,司职中锋的三年级前辈中途因脚受伤下场,橘作为替补球员临时顶上。但橘发挥得并不理想,上场十几分钟,最终只得了一分。
那之后,橘的心情就一直很差,话比平时还要少。
“快到期末考试了,我平时太懒散,怕这次考试不及格。”
——说出这句话的橘,这几天完全是一副沉迷学习的样子,对比赛和篮球的事只字不提。
天海心里知道,考试什么的,只是借口罢了。
旁边的邻座一直是空着的。桌面上摆放着这几日积累的试卷和作业本。
牧绅一理所当然不在。此时的他应该远在横滨的赛场上,与翔阳的藤真健司争夺神奈川冠军的荣誉。
想到这里,她脱力般躺了下去,瘫在篮球场的地板上。
遥远的天花板,触手而不可及。
可恶。
她在心里说道。
一句可恶不知道是在说谁。
眼眶又不受控制地发烫起来。
…………
下午,天海心情低落地独自回到家,进门后倒在床上,有种全身力气都被抽空的疲倦感。
玻璃窗正把最后一点夕照透进室内,橙色的柔光折射在脸上,照得她有些恍惚。
她看着房间墙壁上贴着的湖人队海报发呆。
这好像是去年三井寿送给她的。
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去找他聊聊。
预选赛之前就想见他了,结果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阴差阳错一直拖到了现在。
想到这里,天海坐起身,换了件衣服准备出门。
走之前她打了通电话,向三井妈妈确认了一下三井寿在家。
然而,刚到三井家门口,正好看到三井寿拄着拐杖走出来,一副准备出门离开的样子。
“小三!”她急忙叫住他,快步跑到他面前。
“……”
两个月不见,面前的少年看起来有些变化。
头发长了一点,面容清减了一点。眉眼间的神态不见了往日的明快爽朗,显得有些沉闷抑郁。
这样的三井寿让天海有些陌生。
更陌生的是他此刻疏离的态度。
如果是从前,他会回应她的喊声,笑着叫她的名字。但是今天,他只是一声不吭地看着她,面对她的关心和慰问时,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就在她提起“篮球”这个词的一瞬,面前的少年忽然偏过视线,唇角便拗成了一个冷淡又隐含怒意的弧度。
“我不想听。”
一句毫无温度的话语就像冰水从头顶泼了下来。天海卡壳了一下,把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
“……”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就算腿好了,我也不会再打篮球了。”
“!”
天海睁大了眼睛。
“等一下,只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等伤好后你依然还是……”
还不等她把劝慰的话说完,他便微侧过脸,眼睫低垂着,转过身去,冷漠地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
天海咬了咬唇,揉了揉酸涩发烫的眼睛,但是望着他行走不稳只能慢慢倚靠着拐杖的背影,还是忍住了想要追上去的冲动。
想必现在追上去也没有好结果,他现在明显是拒绝沟通的样子。
其实他会摆出逃避的姿态,反而说明他在意。
她想起小学和国中时,男孩在打篮球时的笑容。那是只有真心热爱才会流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