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瞧见一个穿紫色衣服的丫鬟。
只有一个身穿浅青衣裳的小丫鬟在憋着眼泪跪着。
其他丫鬟都在低头沉默,一副不知情、不掺和的模样。
能让他们一致露出这神情的只该是上位者之间的争吵了。
周羲宜心灵福至地低头看了一眼,想起自己今天穿的正是暮山紫。
她好笑地回头,问周毓珍:“你是在说我吗?”
周毓珍瞪她一眼:“我说我的丫鬟怎么了,说你又怎么了——就会惹事情,就会勾引别人。”
周羲宜看了她一会儿。
很真诚地说:“小小年纪,说话干净一些,别什么词都乱用。”
“你凭什么这么跟我......”周毓珍继续骂骂咧咧。
但是她一句话还没讲完,就突然中断了声音。
——周羲宜的手直接毫不客气地拧上了她的脸颊。
周羲宜从来都不是什么以德抱怨的圣人。
在陆妙竹面前,她会装得乖巧。但这并不代表其他人都能够以亲情之名对她肆无忌惮。
“凭你现在打不过我,”她直截了当。
周毓珍这脾气与水平,还真不值得现在的她仔细花心思去对付。
——此时最有效的解决方法,或许只要最粗暴的武力压制。
“唔......你走,你放开我。”周毓珍用劲去推开周羲宜的手。
周羲宜虽然拧着她的脸,但却一直收着力道,没有真正想与她计较。
而周毓珍却是在拼尽大半力气地要把她推开,把自己留长了的指甲也当作利器,直接陷进周羲宜的小臂,留下了好几道掐痕。
周羲宜用余光瞥见自己小臂上的印子,没耐心继续陪她闹下去,索性一次性与她讲明白:
“你是侯府千金,不是骂街的婆子。不要听风就是雨,在外面随便学了几个词,就回来说自己的长姐。假如我的名声真烂了,同在一府的你也好不到哪去。”
“......你怎么敢这么对我说话,你才不是什么长姐,我娘说是你就是赖在我们家里的小蹄子。”
周羲宜闻言笑起来:“你娘都不敢把这话当众人的面说出来,你倒好,还真信了这话。我问你现在,脸皮疼吗?”
“不疼,你放开。”周毓珍嘴硬。
周羲宜想给她个教训,终于不再收着力道,拧着她脸颊的动作用上了两三分力气。
“疼疼疼......你松手,”周毓珍根本吃不得一点痛,连忙就改口。
周羲宜这才松开手,真心劝诫道:
“你要真记得脸疼,就以后干干净净地说话。讨厌我也罢,讨厌其他人也罢,嘴上都别太脏。对别人先放尊重了,别人才会给你脸,懂吗?”
周毓珍根本没在好好听她的话,一被放开就红着眼大声喊要铜镜,急着看自己的容貌有没有受影响。
其实周羲宜本就没用多少力气,除了让她被吓得神态狼狈些,根本瞧不出什么变化。
丫鬟们一阵手忙脚乱,又给她呈上铜镜,又取出马车里备着的脂粉奁给她添妆。好一阵安慰之后,才叫周毓珍终于安静下来。
一旁的桑月显得格格不入,她低头查看周羲宜小臂上的印子,其中有一两条较深的已经破了皮露出血丝,忍不住小声心疼:“小姐,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先去上药。”
周羲宜摇头拒绝。
她瞥了一眼小臂,把袖子拉好,将这伤处遮得严严实实,便当作无事发生,继续靠着软垫闭眼假寐。
——对于周毓珍方才脱口而出的那些话,她好像真就一点儿也不在乎的样子。
*
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肃王府上。
此时已经备好了寿烛荣煌,也有金振玉声同奏。
礼乐具齐,冠盖云集。
华堂即将开始盛宴,屏风深深正映着花团锦绣。云衫侍女小步绕场,倾备素酒,揭开帘幕带着香风拂动。
王府门口。
一个衣冠楚楚、眉目清秀,腰佩金玉的青年男子阔步走来。
他与肃王府上负责招待宾客的小辈相互见礼后,就径直走向画堂一侧,那处已经有许多着锦袍玉冠的公子哥聚集。
其中有个公子哥眼神极好,瞧见这人过来,还隔着一段距离,便笑起来招呼道:
“……承言兄,你可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