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广笙知他武功略胜己一筹,这一剑已使出全力。没想到他既不闪避,也不还手,被刺中要害,哪还有活命之机?
“老爷!老爷!”那群仆人失声痛哭起来。
开门那个仆人哭了两声,“霍”地站了起来,悲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们老爷?为什么?!”
许广笙想起大仇,也是万般悲愤,咬牙道:“纪延威这个畜生!他该死!”
那仆人痛哭道:“你恨的是我们二老爷,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杀了大老爷?”
“什么?!”许广笙登时脑中“嗡”地一响,问道,“什么‘大老爷二老爷’?”
一个老仆妇哭着站了起来,满脸皱纹都变了形,泣道:“你杀的,不是延威少爷,而是他哥哥延晖少爷呀!”
“什么?!”许广笙脸色大变,剧震道,“他不是纪延威?!他是……他是纪延晖?!”
苏沅竹也是浑身一颤,脸色也极为苍白。
许广笙连忙上前两步,只见倒地之人面目像极纪延威,可这般细看,又感些微不像。纪延威时年二十六七岁,而此人已三十有余。纪延威冷峻中带有专横之色,而他则是清矍中含有温文之意。再回想他刚才说话的声音,也温和文雅,全然不同于纪延威的粗犷。谁又知这一母兄弟,在外表的细微方面以及性格上这般不同?
这一番细看之下,许广笙也禁不住全身发冷。他方才怒气冲天,一心要找纪延威报仇,一见此人,问也不问,一剑就取了他性命。他早年就与纪延威相交,称兄道弟,也知道其有一个长兄在宗泽将军幕下做事,本不该认错。可他知道这些年,纪延威的这个兄长一直留在汴京助宗将军抗金,极少回家。这时月光黯淡,只隐约可见面目。他本长得极像纪延威,又正好也穿青白袍子,盛怒之下的冲动青年许广笙又哪会细看,毫不迟疑地就将他杀了。此时知道杀错,懊悔万分。
“娘!”许泠霜颤声道,“爹他……他怎么会杀错人?怎么会……”
苏沅竹凄然道:“这也是命数使然。他家仆人称唤他们很少分出长幼,你爹盛怒之下又没有细察,才酿成这后果……你爹当时正不知如何是好,真正的纪延威回来了。”
许泠霜全身一颤,顿时紧张起来。
就当群仆痛哭,许苏二人不知应当处理之际,纪延威从门口大步走了进来。他依然是冷如电,行如风,可眉目之间又隐隐流露出平日没有的得意之色。
“纪延威!”许广笙一见他,方才的怒火又重新燃起,而且更盛。
纪延威却一眼发现倒地身亡的纪延晖,登时大惊,抢上两步扶起他,叫道:“大哥!大哥!”
可纪延晖中剑极深,已经没了呼吸,无法回天了。
纪延威“腾”地站了起来,怒视许广笙,正色道:“许广笙!你恨我,尽管来找我就是了!为什么要对我大哥下毒手?!”
许广笙本因误杀而满心懊悔,可经他一质问,顿时怒道:“我杀了你大哥,你来报仇呀!你我仇深似海,谁向谁报都是一样!”
“广笙……”苏沅竹见势不妙,就欲阻止他。
“沅竹,你让开!”许广笙一把推开她,向纪延威举平手中之剑,怒喝道,“纪延威!我们就一决生死吧!”
许泠霜脸色苍白,颤声道:“娘,那后来……怎么样了?”
苏沅竹幽然长叹,道:“当时,你爹就要与他决斗。我百般阻止,他就是不听。就在那时,纪延晖的随从来了,是接他回汴京的。原来,纪延晖回家是取一些物件,那些随从在客栈等了许久,便到府上找他。”
许泠霜想到纪延晖助宗泽抗金,一介爱国文人,却被父亲冤杀,实在可叹。可她对父亲一向尊敬,不忍说出这话来责怪父亲。
“他们阻止了你爹和纪延威的决斗,劝他们约定了十天后再战,他们便回汴京去回报宗将军。”苏沅竹讲道,“你爹因为误杀心中懊悔,就答应了。纪延威在兄长遗体前也不敢造次,便让我们走了。”
“那后来,爹和他决斗了吗?”许泠霜颤声问道。
苏沅竹点点头,道:“他们决斗时,我就在一旁。当时,你爹使出了‘悲天悯情剑’。”说到这儿不由忆起那日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决斗……
许广笙手中的剑,寒气逼人,正是许家传家之宝“悲天悯情剑”。此剑不仅锋锐无双,而且勘称绝世。只要鲜血染在剑上,就立即由殷红变为晶莹,顺着剑尖落下,就如滴滴清泪,是谓“悲天悯人”。
许广笙脸色悲愤,右手长长一挥,剑光也洒下一片,可就是这简单的一招,就已威力无穷,直指纪延威全身大穴,无处不在。剑法并不快,可纪延威却感无处可逃。许广笙心中想到未婚妻所受的奇耻大辱,心头就无比悲恸气愤。想到自己误杀无辜爱国志士,心底就万分痛苦,手中之剑越使越快,“悲天悯情剑”剑法越使越顺。
纪延威的“灰飞烟灭神功”本来与“悲天悯情剑”相生相克,相互牵制。此时,在许广笙的招招进逼之下,却丝毫施展不开,他已多处受伤。“悲天悯情剑”剑尖上也是珠泪点点,那是纪延威的鲜血!
苏沅竹站在一旁,含泪望着剑光中的两人,脸色极其苍白,微微发颤。
“当时,你爹就差点杀了他。”苏沅竹凄然道,“许家的‘悲天悯情剑’绝世无双,使剑之人越是悲痛,越能掌握剑法要旨……你爹就快下杀手时,宗将军的使者忽然来了,带来了宗将军的一封信。信上苦劝你爹,说他已杀了一个人,纪延威犯的罪恶再大,也算抵偿了。”
许泠霜想到母亲受辱,而仇人之兄因此而死。若自己是父亲,也实在难以选择。
“宗将军护国爱民,你爹对他也很尊敬,又感到自己误伤无辜人命。考虑了很久,终于决定与他的恩怨一笔勾销。”苏沅竹缓了一口气,道,“谁知,纪延威竟不肯。他居然说……”
纪延威左手护住伤口,身上衣衫鲜血点点,可见受伤不轻。他正色道:“许广笙,就算你不报仇,可是杀兄之仇,我也不得不报!”
许广笙怒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今天败在你的‘悲天悯情剑’剑下,是因为我的‘灰飞烟灭神功’还没有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