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说不准能赚笔大的,于是演得更加卖力。
“哎呦,我的腿,我的腿呀要断了……”
周围不少人看了过来。
有人不清楚张九的把戏,一脸怜惜。但见惯这种下三滥伎俩的小贩在心里咒骂几句,又出来骗人,只是可怜了这位不染尘世的少女,偏偏运气不好,碰上了不要脸面的张九。
在大周朝,各府马车都有象征身份的标志。沈念为了避免麻烦,专门选了辆通体干净,没有痕迹的马车。
沈念走近张九,问:“看你这痛苦的样子,方才你说,你的腿断了?”
“要断了要断了,马车从上面碾过去可不得了。”张九抱着自己的腿,整张脸痛苦地纠在一起,但很快话音一转,“但若是小姐可怜我,愿意多给些银子疗伤,我就能在医馆长住一段时间治好我这腿,我保证拿了银子立马就去医馆,绝不妨碍小姐您的路。”
往常碰上的少女脸面极薄,遇上这种事都会赶快拿钱解决,然后离开,想来这次也不例外。
张九看着这位气度更甚的少女,定是大户人家的子女,心底猜测着自己能拿多少银子。
“那好,若是你断了腿,我便给你钱。”沈念向马夫招手,“付叔你过来,给他一笔银子。”
张九痛苦的脸上不小心泄出一丝笑意,颤颤伸去接银子的手有些着急。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但在银子即将到手的霎那,耳边传来的话让张九如坠寒窖。
“不过,既然你说腿断了,那不如就让它真的断了。银子你照样可以拿走,这很公平。”沈念说话不紧不慢,笑意却不达眼底。
触及她的眼神,张九身子猛地一抖,扭头认真打量下气度不凡的长风。
坏了,这是碰上了不该招惹的人。
张九反应迅速,作势起身想要逃跑。但长风动作更敏捷,领会了沈念话中含义,两三下就把张九牢牢按住。
“哎呦,小人有罪,小人有罪,还请大人您高抬贵手,饶恕我这一次。”
一时间,街头众人都被这突然的反转惊到了。
原本可怜张九的人看到那瞬间完好的腿,心里升起一阵恶寒。常年待在此处的小贩在心底暗暗称赞,这位少女不仅能看出泼皮张九的把戏,竟还把人给治住了。
“哦,那你说说我为何要饶恕你?等我饶恕你,然后你下次再犯?”沈念嗓音淡淡,“给你个机会,说说怎么才能放过你。”
“这……我想、我想。”张九绞尽脑汁,观察周围动静,想着如何逃脱。
沈念不想与他费时间,出声道:“长风,把他送进官府关个够。你无须动手,动他,我嫌脏了你的手。”
“求、求大人谅解,我写契约书送官府,保证下次不再犯。”
张九双腿发软,肩膀处被按得生疼,心想此人必定不是普通人家的侍卫,若是被这样身份的人送进了官府,不知道在牢里要待到何时才是个头。
他不能被送进去。
在大周朝,契约书很具威慑力。若是有人去官府当着百姓的面写下契约书,签字画押,日后倘若触犯其中所写条例,则会被刺刑,发配到边关最苦寒之地,与敌国战俘一同劳作。
那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哦,这可是你说的。”沈念眉头一挑,对这回答还算满意。
不久,官府来人带走了乞丐。沈念正要上马车,看到不远处围着许多人,嘴里都在喊着什么。
“长风,那些人在做什么?”沈念眯起眼睛。
“殿下……”长风神色犹豫,“回殿下,那里是西市的奴隶市场。不过臣想殿下还是不要过去为好,免得脏了殿下的眼睛。”
奴隶市场竟然开设在闹市。
半月来,沈念大概知晓了大周朝贩卖奴隶的交易,但她没想到此事竟办得如此张扬。
巨大看台前围了很多人,其中不少挺着圆肚子的男子嘴里正吐着污秽不堪的话语。
“天启朝女子身材纤细,想必尝起来的滋味肯定不错。”
“据说今天有极品,我便早早就来蹲守,也不知道谁运气好能把那个奴隶给带走。”
“怎么说话的,奴隶就是奴隶,有人选中是他运气好……”
沈念带着白色帷帽,静静看着台上,气度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时月被她留在马车内,长风站在身后,手持佩剑,光是站着就让其他人不敢靠近。
看台上,有人走了上来。最前面的人拉着铁质绳索,晃动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绳索另一端拖着许多人。
那些人头上套着袋子,看不到面容。他们被迫站成一排后被狠狠踹了脚,带着伤的身子摇摇晃晃,最终跪倒在地上。
长风眉头紧皱:“殿下,我们还是早些回宫吧。”
沈念没有理会他的话,依旧静静看过去。
这些被拍卖的奴隶,都是打仗时抓来的天启国战俘。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皆有,有谁看中了,出高价就能带走。
台上一位身型佝偻的男子,捏了把胡须,笑得眼睛都快没了。他清了清嗓子吩咐手下人:“既然各位客官都来得差不多了,那现在,把这些下贱奴隶的头套给我摘喽!”
话落,台上人的头套被齐齐用力扯下。
凌乱发丝被吹起,他们的身形在冷风中显得单薄极了。等看清其中一人的面容,沈念的眼眸猛地一缩。
那是……裴子初?
一阵风吹来扬起白色帷帽,露出沈念洁白流畅的下颌,她突然开口:“我要把他带走。”
长风闻言一愣,见沈念正紧盯着台上的白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