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别处,“我们去操场走走。”
陈生倒是神色自然,“这里有一条小路,可以直接穿过去。”
“走吧。”梁夕看向那里,抬步就往里走。
陈生紧跟着,她只注意脚下,丝毫不管头上的枝丫,现在的树正是繁茂,枝丫肆意生发,陈生一路为她挡开。
经过刚才的事,他们之间氛围终于起了变化,疏离感消退。
两人从小道中穿出来,一下子视野开阔,中间是足球场,边上有篮球框。
这里正好是树丛的终点,有一排的木凳,背后就是一排大树。
“陈生,我们坐这吧,这些树正好挡住太阳。”
“好。”
两人坐在木凳上,陈生把树荫更多的地方,让给了梁夕。
“陈生,你看他们……高中,感觉好遥远了。”
梁夕的双手撑着后面,仰着下巴,伸展出双腿。
“你很怀念?”陈生微微弓着腰,转头寻找她的脸,双手交握,手臂随意地搭在腿上。
放松的姿势,一仰一弓,他们越来越放下彼此的戒备。
梁夕顿了一刻,想起自己的高中并不美好。
“也不是。”
这时候的高中与她的高中,差了十年,独属于他们那一代人的青葱岁月,早就被冲刷干净了,她只是怀念那遥远的古旧的气氛罢了。
毕竟,现在再也回不去了,那样的时光岁月只存留在她的记忆中,哪一天忘了,那就是那段时光,真正从她一个人的历史中消失的时候。
“我的高中呢,是我人生的至暗时刻,从不轻易感怀。”陈生看向远处。
“抱歉。”梁夕不想自己戳中了陈生的伤心事。
“不是你的错,不需要向我道歉。”
梁夕不敢再轻易开口了,只是注视着操场上,上体育课的学生。
“梁夕。”陈生看着足球场的人。
“啊!”梁夕把头侧过来,看着他。
“你想不想知道,我的高中,经历了什么?”陈生回眸。
“可以吗?”梁夕收起腿,直起身子。
“我的高中,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汶川地震,你那会儿在上几年级?”陈生也跟着她的动作,直起腰。
“我高一。”
“那是你第一次经历地震吧,怕不怕?”
“怕!”她怕极了,怕到她一直不敢回忆那天。来了,终究是来了。
“我也怕。”陈生紧接着,“现在也怕。”
“为什么?”梁夕很好奇,陈生不像是软弱之人,为什么,现在?讲不通。
陈生问:“现在吗?”
梁夕点头,“嗯。”
陈生语气低沉,“地震那年,我上高二。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我现在还是惧怕得很,那一年,我的父母,永远的离开了。”
梁夕,听到永远离开,全身僵住。
“我的母亲,是语文老师,父亲是教数学的,他们在同一所中学任教,你听过洪县一中吧。”
“听过。”当然,是渝县高中最大的竞争对手。
“嗯,我母亲在07年因为工作调动,调到渝县一中教书,为期三年,刚调过去一年未到,就发生了汶川地震。”
“渝县一中?”
“嗯,母亲是特级教师,调动也是层次水平相同的学校。那时候,我觉得渝县好远,长大了才知道,渝县和洪县如此近。”
“你等等。”梁夕抬起一只手,往下按的动作。
陈生不解,停下来看她。
梁夕心跳加速,她有奖强烈的不详感,“你母亲叫什么?”
陈生说:“周澜。”
轰!!!
梁夕专注地盯着陈生,很久。
陈生不知道为什么梁夕的脸色,突然之间变得很难看,茫然地问,“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如果你知道,你的母亲是因为我——,你还会不会跟我坐在一起,你和陈渝会不会恨透了我,是我夺走了你们的母亲。
“没事,你继续。”梁夕回神。
“你是在渝县一中读书吧?”陈生问。
梁夕点头,“是。”
“渝县一中,我只去过一次,是去接回我的母亲。那一天,天空昏暗,下着漂泊大雨,我的心情也是,糟糕至极。”
梁夕说:“13号?”
“嗯。后来,我的父亲经受不住失去母亲的痛苦,母亲葬礼过后,还未满两个月,他就跳河自尽了!”
“陈生。”梁夕不等陈生往下说。
“嗯?”
“所以说,你父亲是因为你母亲的缘故,离开了你们。”
陈生说:“是。”
是!!!
梁夕再也无法承受内心的煎熬,不光他的母亲,还有他们的父亲。
天呐,她要怎么偿还,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陈生,那个,我上个洗手间。”梁夕脸色发白,恍惚道。
“好,去吧。”陈生立马收住话题。
梁夕快要透不过气了,逃离才能让她喘口气。不知不觉走到了南苑,她需要理清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