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半,后院凉亭。明月当空,整个寺院轮廓依旧清晰可辨。
“夕夕,你为什么想看月亮啊?”
“不知道。”借口罢了,她说了实话,“其实我是想跟你多待会儿。”
陈生低头笑了一下。
“你还笑,你都要走了。”
陈生低头给她系上,“我知道。”
“你在给我系什么?”梁夕低头,“香囊?”
“嗯。”
“哪里来的?”
“你吃饭的时候,说想看月亮,我跟寺庙里的师父要了一个,驱蚊虫的。”
梁夕用手捏住这个香囊,她也想问他刚才这个问题,“陈生,你之前说喜欢月亮,是为什么?”
陈生注视她,“就是喜欢。”
梁夕想起那个山顶上的月亮。她想听听陈生对于出家人的看法。
“陈生,你觉得做出家人怎么样?”
陈生不懂梁夕为什么问他这个问题,但他还是认真思考了。
“大道至简,返璞归真。”
“你的意思是,认同他们的信仰?”
陈生点头。
“那你觉得世俗凡尘又如何?”
过了一会儿。
“各有执念,至死不渝。”
梁夕深究地看着他,“怎么说?”
“世俗凡尘中,每个人心里都有追求的东西,东西会变,但执着的心,一直都是那颗。”
“那你有执念吗?”
陈生认真地看着她,“有。”
梁夕在他眼里看见了自己,觉得不可思议。没有继续问下去,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害怕听到那个答案。因为她现在还承受不起……
“陈生,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陈生点头,看着她。
梁夕原封不动把那个故事讲给了他。但她没说,她是那只狐狸,而他就是那个佛子。
“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故事完,他只有一个感受,“痛苦。”
陈生抬头望着月,“他每晚等的不是月亮,而是那狐狸姑娘。心,动了。触犯了戒律,也摧毁了他的信仰。”
“可是,狐狸就是狐狸啊,不是人,他们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
陈生看着她,“夕夕,情动了,就由不得自己了。”
情动了,就由不得自己?
梁夕知道佛子就是陈生,她很好奇,“那如果是你,凡夫俗子和佛子,哪一个更好?”
“都是一样的。”
她不懂,“为什么?”
“像你故事里的那位佛子,到最后不也一样,逃不开一个‘情’字么?”
梁夕愣看着陈生,好像确实是这样,她点头,“嗯。”
“我也一样。”
陈生说完,就把梁夕抱在怀里。是的,他也一样,连一心向佛的人都做不到,他也做不到。陈生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看月了。不正如佛子一样么,望月待故人!
寺庙里面开始慢慢地寂静,天气也还有一丝温热,一切都在预示着安宁。梁夕感慨,出家人依照“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节奏生活,传承着世界最古老的规律,真如陈生说的那样,大道至简,与世无争。在寺庙里,仿佛能洗去一身的尘垢。
梁夕觉得,能斩断世俗的七情六欲,做个出家人,也是宁静而美好的。如果没有母亲、没有陈生,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选择逃离世俗,做一个比丘尼。梁夕将这个问题抛给了陈生,“陈生。”
“嗯。”
“如果,只是假设。”梁夕顿了一刻,这个假设太可怕,但她还是问了,“假设你没有亲人和爱人,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会选择出家么?”
梁夕靠着他的心口处,陈生很久都没有说话。她不知他在想什么。
“你容我想想,如果没有陈渝,没有你,我又当如何?”
“好。”
陈生真的在认真想,如果有一天他也遇到了故事里的事,他会如何?如何——
陈生裤兜里手机震动。
“喂。”陈生立马接听。
梁夕抬起头,望着他。陈生看着梁夕的眼睛,停了一刻,再躲开,“洪县神女庙,几公里。”
手机那头还在说着,梁夕看见他的神色愈发严肃,心里开始有种不祥的预感。
“收到。”
陈生放下电话,双手放在梁夕肩上,盯着她认真地快速说:“夕夕,等我回来告诉你答案,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晚上千万别出门!”
说完欲转身,梁夕立马拉住他,心里慌乱,但也只是说了句。
“注意安全。”
“好。”郑重答应后,转身就走。
梁夕看着他匆忙的背影,这就是他的日常么,永远是生死危险面前的第一堵墙。抬头望着月亮,怕是宁静要被打破了!
梁夕再看向他离开的方向,心里说不出的酸涩。她知道这是他的使命,她爱上了一个随时可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自己又能做什么呢?在命运面前,不过一粒尘沙,唯一能做的,只有祈祷罢了。
梁夕想到下午,庆幸自己让他睡了一觉,够了,这些就够了。梁夕回到寮房,心静不下来。今夜怕是难眠了!
陈生往山下路口急速赶去,突然,寺庙的敲钟的声音传来,她,应该回房休息了!他刚才接到电话,需要他去协助当地特警,抓捕一个重要的犯罪嫌疑人,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
地点:山脚下公路西口。
陈生抄小道,快速朝西口奔袭。
等陈生下来看到的是,商业街道上一片混乱,道路灯火通明,出动了很多警察,他们现在努力地维护治安,警车停了很长的一排。几个警衔比较高的警察挤在一堆,陈生朝着他们跑过去。有一个警察注意到跑来的陈生,“你好,你是?”
“你好,陈生,协助办案。”陈生敬礼,拿出自己的证件。
武警上将立刻伸出手来,“你好,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