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姑娘?”
申屠景先是一愣,继而大喜,“她、她来寻我了吗?可是有事?”
陈氏却自顾自道:“她手艺好,接了城东绸缎铺许多生意,赶着端午,见咱家最近手头紧,便给为娘送了些打络子的丝线。”说着,怕申屠景忧心,忙补充道,“娘知道你能挣钱了,但娘劳作惯了,没个事做,浑身不痛快。还好打络子是从小打熟的,司马姑娘也是看这个最不费神,才好意匀给娘做的。”
申屠景这才醒悟原是他自作多情,有些羞赧,但更多的是欣慰——她可真是个好姑娘!
却还不死心,跟着问道:“那司马姑娘除了送丝线,可还说了什么不曾?”
陈氏想了想,忽然拍掌感慨道:“娘看着,司马姑娘绝非小户人家出身。”
“哦,为何?”申屠景想起她自述父亲乃茅山道士后裔,想来也确实是有来历的,只不知母亲从何判断。
“她竟识字。就你放在桌上那些书稿,她一看见,就说是善本、孤本。待听娘说是你连夜默写出来的,大为惊异,还问娘,不知你这书可否借她抄录一份?”陈氏看看儿子,书本虽贵,到底是借去抄录,远亲不如近邻,司马姑娘待人又极真诚,便是为了昨日那顿饭食,她也该允诺,便道,“娘见你就把书稿摊在桌上,想来并不急用,便擅自作主,让她且将书借去。”
申屠景这才想起去看书桌,果然上面已是空空如也。
陈氏觑着申屠景神态,怕他误会司马瑛不告自取,忙补充道:“她却不肯径直拿去,非要待你回来,亲口相求,便陪着我做了许久活计。可你迟迟不归,外面又有人来寻她,说是家中有客至。且那客人好像与她关系匪浅,又正好能用上此书,她这才拿布小心翼翼包了书,告罪离去。”
申屠景豁达,自然不会把这些许小事放在心上。反倒奇异一个道士家族的女子,如何会对经义注释这般精通?再想起昨日也是在书铺碰见她买书送人,又好奇那与她关系匪浅又恰好用得上经义注释的人是谁?
脚比脑袋快,申屠景闻言拔腿就往外去。
陈氏叫他,申屠景边开门边道:“儿子常常不在家中,母亲独自在身,少不得司马姑娘多多照拂,不过三本书册,莫说司马姑娘只是抄录便是送她也不能表达儿子的感激之情。故而,必得亲自登门道谢才可。”说着直奔对面而去。
“哎——”陈氏眼看着门开了又关,叫之不及,摇头腹诽道,瞧你猴急这个样子,就是道谢更不能空手上门呀!
申屠景可没想到他这样明知旁人家中有客还贸然上门是唐突,认认真真敲门半晌却不见人来开门。
申屠景正疑惑,反是背后有人语声,回头一看,恰是司马瑛。
“孟公子找我吗?可是要寻那些书?”司马瑛道。
申屠景回头看见她,这才意识到莽撞,连忙道:“不是不是。那书你若看得上留着便是。我是特来感谢姑娘素日对我和母亲的关照。”
司马瑛洒然而笑,“都是邻居,谈不上关不关照。倒是孟公子那几本书,家中客人见了,爱不释手,我二人一起抄录也来不及,友人急着离开,我便斗胆做主先让他带了一本回去,保证明日便归还。还请孟公子见谅。”
司马瑛说着,冲申屠景正儿八经福了一福。
申屠景慌忙侧身,躲了她的礼,眼睛却控制不住往路口瞟去。
她既然是从后面过来的,听这意思当是刚送完客,那么,她的那位至交好友——
申屠景探头望去,却只看见街角闪过一席青衫文士袍,看那背影倒是肩宽背直,有几分气度。
司马瑛见申屠景不说话,抬眸看看他,发现他正盯着街角发呆,转头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又知申屠景素有些呆气,司马瑛不以为意,刚要进门去拿另外两册书给他,却突然听见后巷惨呼哀叫之声大作。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