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司马瑛被杨氏按着头往狗洞里推,却僵着身子非要往后退。
杨氏脸上已是泪痕斑斑,“傻孩子,长河她们拿命换了咱们母女,你再不走,她们便要白死了。”
“那、那更不成?如何能叫——”司马瑛着急分辩,身后突兀响起一道少女语声。
“姑娘,长河蒙姑娘不弃,名为主仆实为姐妹,事到如今,别无他法。姑娘若再不肯走,长河便立毙于此。”红衣似火的少女白皙颈项间却横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随着少女语声,匕首下压,登时便是一道刺目的红色血线。
“不要!”司马瑛惊呼出声,就要回去夺长河手中匕首。
长河据守在小院门口,身后喊杀声、哭号声越来越近,她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见司马瑛还不走,长河微微垂眸,面上写满决绝道:“姑娘,司马氏一族的血海深仇、不白之冤都只能靠你去报了。恕长河不能再伴你左右。”说着就要抹脖子。
“不,我走!”司马瑛含泪喊出这一句,转头拉着杨氏,过了狗洞。
一墙之隔,司马瑛再看不见。
长河见她和杨氏离去,唇角才露出一丝笑纹,整个人就被从后扑倒,手中匕首也脱手飞出。
几个身材高大的番子将她死死压在地上,厉声喝问:“你便是那司马老贼的女儿?”
长河咬牙不应。
番子一脚踏上她后心。
“噗。”长河吐出一个鲜血,从地上抬起头,嘴唇蠕动,似乎说了什么。
但她声音太小,那打人的番子明显没听见,只能纡尊降贵俯下身,将耳朵凑近她唇边,又问道:“你说什么?大声点!”
长河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一口咬上那番子的耳朵。
“啊——”番子吃痛,一声惨叫,却挣脱不出,拔刀就要捅向长河心口。
却被同伴拦下。
同伴上前,一把卸了长河下巴,将她五花大绑起来。
长河嘴巴大张,满口鲜血,半点动弹不得,双眼里却全是疯狂的笑意,嘴里不停发出“嚯嚯”的声音,似乎在说:“来啊,杀了我呀!我就是司马家千金!”
连番子们都被她狠绝的表情骇住了,再不怀疑她便是司马将军的独女,押人回去领功。
而墙外,司马瑛泪流满面,拉着杨氏一路钻到后巷下人群房,找到一间极不起眼的柴房,翻开里面存酒的地窖入口,藏身进去。
申屠景眼睁睁看着司马瑛放下地窖入口盖板,还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幻象也不准备给他说话的机会。
随着盖板放下,申屠景眼前景象再变。
却是人山人海的法场上。
一身粗布破衣的司马瑛被同样农妇打扮的杨氏死死按在怀里,而法场上,一排排跪满了人,放眼望去,当有二三十人。
当先四人,除去一名白发虬髯、满身血污的汉子,申屠景不认识,其余三人恰是司马瑛的三位兄长,儒雅青年、粗犷汉子和才刚中了解元的俊秀公子。
四人全是蓬头散发、伤痕累累且重枷在身,而高高在上的监斩官手中“斩立决”的号牌已经举起,刽子手的大刀正幽幽泛着寒光……
杨氏浑身颤抖,却努力去捂司马瑛的眼睛,只是,她怎么捂得住?
牌落,刀起,人头——滚动。
“噗——”申屠景一口鲜血喷出。
抄家,这是抄家。
他亲眼目睹了司马瑛被抄家的经过,而依司马瑛的年龄,能下令抄她家灭她族的人只有——
只有他,申屠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