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平在我们进入领域以来,应该不是第一次对我们进行提醒。在小王打发我去扫厕所的时候,他给了我工作人员必备的红马甲,接着,我问他要了一个口罩。这个口罩隔绝了我进入女卫生间的第一层气息,为我发动技能抢占了先机。”
田余菲点了点头:“第二天,他也对我们做出了提醒。”
“没错,那就是食物的问题。”迟林嗯了一声,“领域内的危机重重。根据老玩家的说法,经常会出现第一天安全的举动,第二天突然变成致命威胁的事件。”
“我想,张德平的提醒可以说救了我们一命。但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那就是,如果他是对玩家友好的NPC,那为什么他在理发室的时候会划伤黄一腾的脸?这个问题目前无法得出结论。”
“但是我想,我们还有一个人没有见过,那就是夜晚异变以后的金桃,她或许就是我们验证猜想的最好方式。”
陈璐莹表示赞同:“我觉得迟林说的有道理,既然都已经查到这一步了,没道理在最后关头退缩。”
“但我觉得,想要得到验证的方式很简单,就是找到张思华,把迟林的猜测告诉他,再观察他的反应。”
“因为你没有办法确认金桃的危险性,而我的技能在这个副本已经无法再使用了。”
迟林沉吟片刻:“虽然我觉得张思华现在的情况应该不是太好,但要去一楼,横竖都要经过玻璃展柜,如果他还能交流,那么多一条验证途径也很不错。”
这是铁了心要去找金桃了,陈璐莹无奈地摇了摇头,默许了下来。毕竟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迟林很莽了。
——
另一边,黄一腾焦虑得始终无法睡着,他竖起耳朵仔细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当他发现迟林真的去了的时候,他喜不自胜,躺在被窝里几乎要笑出声。
但好景不长,他听见不仅迟林没有死,其他人也没有受到伤害的样子。
反而是在他的耳边,诡异的心跳声如影随形,而且越来越剧烈。
心跳声每跳一下,他的精神值就下降一点。
很快,他就沉浸在了可能会死亡的恐惧中,担心一睁眼就看到畸变的怪物、突然出现在房顶的眼睛……
黄一腾在寝室的角落里,将被子完全蒙在头上,蜷缩着团成一团。那是他最具有安全感的姿势。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开始逐渐感觉浑身发冷。尖锐的系统声提醒着他,他的精神值下降到30了,这是一个危险的临界值。
他死死地握着幻刃,就好像握着溺水者的那根救命稻草,刀柄上的纹路几乎就要刻进他的掌心,可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我能活下去,我要找到替死鬼。只要出了副本,一切都好了,只要再坚持明天一个白天。]黄一腾在心里拼命地为自己打气。
可是,这样坐以待毙,真的足以帮他度过在这个领域里的最后一个夜晚吗?他不行动,就会有替死鬼主动代替他吗?
黄一腾思来想去觉得万般不放心,他的脑子里各种思绪乱飞。
但想的一多,他的肚子就开始动的厉害。他用没拿着刀的那只手捂着肚子,还能感觉到一跳一跳的温热气息。
[我是祂的妈妈。]黄一腾的脑海中隐隐约约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可怜的孩子,还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还没有闻到过新鲜的空气,只能在不见天日的肚皮里挣扎。]
黄一腾的心中涌现出无限的怜爱与同情。他的目光移到了凸起的肚子上。
[他们说这是一条腿,怎么可能呢?他们是一群坏人。祂是我的孩子,一个娇弱的、手无寸铁的、需要被妈妈照顾的婴儿。]
[我想看看祂,我想看看我的孩子是什么样子。]
在神思恍惚之中,黄一腾高高地举起尖利的刀刃,将刀尖转向了自己,抵在了胸膛下方。
“一定要这么做吗?”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反复质问着他。
黄一腾犹豫了。
但很快,想让孩子不断成长,给祂一个完整生命的想法就占据了黄一腾的大脑。
[我是母亲!我是妈妈!我为孩子不断付出!这是我的宿命!]
“刺啦!”一声,是刀尖抵进血肉的声音。
黄一腾把自己的肚皮剖开了。
——
经过二楼的时候,本应装载着张思华的不锈钢桶正倒扣在地上,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而不锈钢桶正牢牢地压制着它。
有两股力量正在激烈地搏斗,整个不锈钢桶在地上打着旋儿。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路从楼梯口左支右突地滚进了理疗室。
玩家们面面相觑。本以为无论张思华是死是活、在还是不在,他们至少都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没想到,什么也看不出来。
“不管它,走。”迟林做出了决定。
无论如何,趁着夜晚还没有过去,得先见一面金桃。
待到他们下到一楼,却发现了夜晚的气氛比迟林第一天进入卫生间有过而无不及。
地上的鲜血几乎能够没过整个脚底,每迈一步,就能听到啪嗒啪嗒的水声。
迟林走在最前面,小心翼翼地将与卫生间的门打开了一条缝,然后戴上了口罩,失示意众人在门口停留。
她虽然大胆,但也清楚自己的行为简直就是在死亡线上反复横跳。
还是不要拉着别人一起比较好。
地面上的血随着开门的动作,形成了一小股浪头,血溅在石林的脚踝上,竟然还是温热的。
进入女卫生间以后,迟林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金桃……那确实是金桃没错。她的整个下半身都塞在铁牙垃圾桶中,匀称的腰部一种不可思议的状态折叠着,和昨天晚上差不多。
金桃发头发垂在血水中,双手呈现抓握状,似乎在紧紧地抓着地面。
听到门响的动静,金桃抬起了头。
但因为重力的原因,她的脸还是被细长的发丝遮盖住了,只露出一个鼻尖,形成了一种又滑稽又诡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