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仰起头，刘海顺着饱满的额顶散开，露出他那双略带惊异的眼。
“你——”他望着芮娅欲言又止。
芮娅以为汤姆会就此机会嘲讽她两句，挑眉哼了声，“嗯？”
汤姆却垂下头，将《千奇蕈类》夹在手臂与腰间，轻声道，“走吧，你想去哪儿？”
手背伤处的刺痛已退尽，芮娅有那么一刻的恍然，她预感，继续刚才在医疗翼里的话题一定会引起争吵。
“我要去温室看看，”芮娅取出口袋里的钥匙，“虽然霍格沃兹今天没有开展草药课，但工作还是得继续。”
汤姆点点头，先芮娅一步走向楼梯。走到路口边，脚步又忽地缓了下来，等待着芮娅与他并行。
“斯拉格霍恩教授那边的活儿好干吗，他每周给你多少？”
“...一个加隆。”汤姆直视着脚底的台阶，有些兴致缺缺地附和着。
芮娅斜眼瞧了瞧他，换话题道，“你刚刚去看了魁地奇比赛？”
“嗯。”
汤姆被米尔顿与马库斯拉着一起——下半年的首场赛，那两人根本不可能缺席。
“我以为你会对魁地奇感兴趣，怎么不参加院队的选拔呢？”
“参加了也不一定能被选上，不如不去出糗。”汤姆语气平和地解释着，“再说了，斯莱特林院队人才济济，不缺我这个替补。”
锲而不舍的米尔顿在选拔赛上吃了不少苦头，有女生私下给他取了个‘倒霉鬼扫帚星’的外号。
芮娅怎么会信汤姆的一番鬼话，在孤儿院出游那日的事她记地清清楚楚——她敢说，汤姆飞的不会比布鲁斯·布雷克差。
两人来到二楼楼梯道的拐角处，一位拉文克劳的女生正匆匆朝两人的方向跑来。擦肩而过，她惊喜地回头朝这边高声叫嚷，“嘿，汤姆，上次的事还没来得及谢你！”
汤姆缓缓抬头，脸色就在顷刻间变化，沉郁之色顿消，他笑着回道，“举手之劳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我一定得表示一下，你有什么想要的尽量跟我提就行了。”拉文克劳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一只怀表，瞅了瞅后尖叫一声，“哦，我要迟到了，你可以给我写信，或者直接到塔楼来找——再见！”
“嗒、嗒、嗒——”
拉文克劳踏着急促的脚步往楼上跑去，将芮娅晾在一边，也不曾打过招呼。
芮娅却认识她：拉文克劳三年级生，温蒂·亚克斯利。
和艾米莉亚·塞尔温类似，都来自纯血家族，大多亲族出自斯莱特林，她的弟弟在另一所叫做德姆斯特朗的魔法学校就读。
关于温蒂·亚克斯利的漠视，芮娅并不在意。
插曲过后，她又换话题，“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汤姆沉默半晌，“还行吧。”
寄宿制魔法学校里，家长参与甚少，学习多半靠自觉，只有学年终送入家长手中的成绩单是小巫师们唯一的紧绳。
而像她和汤姆这样的孩子却连唯一的约束都没有——科尔夫人根本不会知道T（Troll）意味着什么，学科那一栏的单词就会令她怪叫出声。
当然，芮娅完全不担心汤姆的复习情况，他的野心与对魔法的痴迷足够他拿上几个带着‘O’的成绩单。
“你不好奇吗？”汤姆反问一句。
“好奇什么？”
既然汤姆不愿详谈复习进度，芮娅又何必深究呢。再说了，她也不是要与他一较高低。
汤姆却道，“刚才那个拉文克劳，你不好奇？”
两人顺着挪动的木梯到达温室前的走廊，这块安静地厉害，甚至能听到城堡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温蒂·亚克斯利？”
“嗯，你知道她？”汤姆有些惊讶，他停在第一温室的门口等待芮娅用钥匙开门。
“她很有名不是吗？布莱克姐妹和她的关系不错，饭桌上经常能听到她们说起她。”联系汤姆的言语及表现，芮娅恍然发觉，这个小男孩可能是想要更多的关注，于是顺水推舟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魔药...作业，她弄坏了一份魔药材料，我弄了份新的给她。”
“新的？”芮娅愣了，她本以为是课本上的问题，没想到与魔药材料有关。
这两者之间的性质不同，不少魔药材料的珍贵程度远超想象。就算斯拉格霍恩不会给三年级的学生布置多难的作业，但汤姆这个‘帮助’的性质却难界定。
“这件事...你告诉斯拉格霍恩教授了吗？”
温室的门被打开，汤姆跟在芮娅身后走进玻璃房，雨水在玻璃顶棚上倾泻而下，仿佛身处瀑布里。
“怎么忽然下得这么大。”芮娅绕着温室转了一圈，好在这些玻璃都很扎实，没有漏水的迹象。
“说了。”汤姆紧紧蹙着眉，仿佛在后悔自己刚才的多嘴，“霍拉斯对亚克斯利一向宽容，他甚至奖赏了我一瓶宁合剂。”
芮娅没理由去质疑这番话的真实性，她停在汤姆面前，眼睛却朝浇花的水壶看去，“那挺好。”
......
足有半分钟的沉默，芮娅默认这个话题就此揭过，便开始戴手套拿水壶浇花。
第一二温室中的植物需要浇花的时间间隔不同，这些都得芮娅记在脑子里，她从门边的第一盆六叶芒草数起，逢三就喷上些清水。
温室顶处的落雨声足够大，恶劣的天气令温室内昏暗一片。
当芮娅放下水壶换堆肥的时候，汤姆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臂。
“嗯？”
芮娅的心思都在要加量堆肥的嚏根草①上，它虽然被称为圣诞蔷薇，却更喜欢温暖湿润的半阴天气，春天正是成长的最佳时刻。
“你生气了？”汤姆顺势将芮娅拉到离自己更近的地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情绪。
“啊？”芮娅更多的是不明所以，“你指去禁-书区的事情？”
汤姆并未马上回答，而是拉着芮娅转了个圈，往温室更里走去。
“嘿，汤姆，你别扯着我。”芮娅生怕会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