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量目前在三个人中是最适合探查的。他既然衔来了这颗扣子，必然是发现了什么。
“走，我们去探探其他人。”
苏青岚将羽都一抗，踏着窗沿随着红眼乌鸦跳入夜色中。
此时已经是深夜，除了主子们屋外守夜的丫鬟小厮们，大部分的人都深入梦中。
苏青岚背着扫帚的身影先是到了赵浩的屋瓦之上，掀开了一小片瓦片往里看去。
赵浩与二夫人卫鸯正准备入睡，两人换了寝衣，挂在床边木质衣架上的外衣并不是青玉扣子。
想来也是，哪有亲父亲母给孩子下这种咒的。
卫鸯伏在赵浩的怀里哽咽不已：
“夫君，妾身真恨不得以己身替与儿。你说到底会是谁，竟给与儿下这种毒咒！”
赵浩拍着卫鸯的清瘦的脊背，面上露出了白日里不曾表现出来的疲惫沧桑：
“与儿一向乖巧懂事，并不会惹是生非。这下咒人恐怕并不是针对他而来，怕是针对我。”
苏青岚听得并不赞同，如果针对赵浩，没道理夫人们平安无事。毕竟儿子没了，以赵浩这个年纪，还是可以再有子嗣。
卫鸯闻言，也仿佛想到了什么。
她清瘦的苍白脸颊上，露出了一个很明显的恐慌神色，但很快又压下，只呜呜地继续哭泣。
接下去就是赵浩小声的安慰，两人窸窸窣窣盖上被子休息了。
苏青岚对卫鸯那恐慌的神色很感兴趣----瞧着就像是卫鸯曾做过亏心事。
但线索不全，还无法断定，她打算顺便去大夫人的房内也看一眼。
大夫人住的院子很僻静，与谢无缺院子的雅致幽静不同，大夫人的院子简直到了就算苏青岚扛着扫帚大摇大摆的进去，也无人会管的地步。
压根就没什么下人守着。
屋子里面也是，只一张刻满划痕的桌子，两把有些年份的竹椅，以及一架剥落漆的拔步床。
那玄衣的女人蓬乱的头发像是有几个月没打理，脸上的脏污糊得看不出原本的面容来，已经没了人样，先是疯了许久。而她的衣柜半开着，衣柜的顶上正站了只红眼乌鸦。
乌鸦瞧见苏青岚，还飞到大夫人的床上，用喙啄了啄她怀里的布娃娃。
“呀，谢大夫人怎么成了这般模样？当初□□身亡一事，她求上仙宫探查部时，还是一家主母的样子。后期出现在封御廷的救治影像与周舟的调查影像里时，也都是虽然悲痛却进退有度。这才一年多不见，如何就成了这般模样了？”
一年多，又是一年多。这个时间节点，和赵长与患病一致。
苏青岚跳进屋内，总觉得有思绪一闪而过，却没能抓住。
她凑近几步，看到了大夫人即便是沉睡也要紧紧抓住的布娃娃----那娃娃的衣服上，正少了颗青玉扣子。
娃娃的模样是个小少年，细细密密的针脚缝出了娃娃粗短的四肢，其五官也是用黑色丝线缝的，因着年岁久了，丝线与布料褪色而看上去有些诡异，但不难想象，这以前一定是个做工精致的娃娃。
大夫人纤细到皮包骨的手指紧紧扣着娃娃的身体，苏青岚只能凑近瞧了几眼。
那娃娃并无魔气或者灵气波动，不是诅咒物。而以大夫人对其，即便是睡觉也要紧抓不放的宝贝程度，更像是什么重要物品。
“说起来，大公子长什么模样？”
苏青岚直起身，神色不明地传音问羽都。
羽都愣了愣，似乎不明白一个早已死去的人，与赵长与的诅咒有什么关系：
“大公子丰神俊秀，待人接物不卑不亢，是个众望所归的继承人。早些年，他随赵浩来仙宫报道时，穿着一身白衣，头戴金玉冠，腰缠青玉扣，仙宫的姐姐妹妹们都爱去看他，说他的容貌不比无涯仙君差。这么一说，谢大夫人手里的娃娃，倒有几分像大公子。”
无涯是庄畑的号，修士因为己身吸纳灵气修炼，会把杂质都在引气入体时排出体外。且修为越高的人，容貌会得天独厚，钟灵毓秀。
而□□一介凡人，容貌堪比庄畑，那真是的长得十分优越了。
“青玉扣……”
苏青岚若有所思，如果他去世后，大夫人为了聊以慰藉，做了个□□模样的娃娃，倒也说的过去。
不，不对。
先前一闪而过的思绪再次回到了苏青岚的脑海里。
她起身，与羽都确认道：
“你刚刚说……大夫人姓什么？”
羽都不明所以地传音：
“谢大夫人啊，登记录上的全名为，谢佩茹。”
苏青岚再次看着谢大夫人手里，满是脏污的娃娃，终于舒展了眉头。
线索闭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