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圈住,低头一看,竟是一条光滑的龙身,沿着她的小腿向上盘旋,渐次收紧。这一幕让她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可不容她细想,伴随着龙尾缠绕的动作,她身上的衣衫竟被轻柔地层层剥离,纱幔一般将她跟龙尾的纠缠罩在其中。
她羞恼而无助地抓了一把泛着金色的龙鳞,谁知随着她的抚触,那龙尾竟骤然一紧,下一刻就绕至她的胸口,滑腻肌肤两下相贴的刹那,惹得王苏木周身的鸡皮疙瘩颤栗而起。
雾气深处,传来一声她熟悉的喟叹,“四娘……”
“大人!大人救我!”王苏木的惊叫无济于事,龙的尾鳍像一条柔软的帔帛,轻巧丝滑地从她腿间穿过,似不经意般轻轻掠拂。
龙腹热而温柔,在她肌肤上轻柔的摩挲安抚了她的不安,身体深处渐次生出一种奇妙的反应,她情不自禁地溢出几声支离破碎的气音,交织着缥缈中男子的低唤,宛若一曲似吟似叹的仙乐。
天边轰然一声巨响,某处似有一股滔滔江水奔泻而出,将牢不可破的大堤冲出一道溃口,又似有巨弩击穿固若金汤的城门……
怀渊周身一凛,豁然睁开眼,大脑中却是一片空白,盯了窗外好半晌,心底空洞洞的旷然,让他也辨不清那是释怀,还是落寞。
太过真实的梦境,真实到醒来还在为梦中的反应而羞耻。
王苏木盯着头顶的床帐平息了好久,惊魂甫定之余才感知到身下的冰凉粘腻,她直呼不妙,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床上,掀开被子一瞧,果不其然!葵水造访!还弄到了人家的褥子上!
她懊恼不已地锤了两下床板,丝毫不知自己现下的姿势,堪堪让某位上神将她“尾部”的小红梅瞧了个正着。
怀渊径直起身,离开了大殿。
傍晌时分,收拾利索的王苏木才露面,尽管神色有些不振,但人靠衣妆,刘婶一双巧手,只是替她略施薄粉,整个人便鲜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二位大人元辰大吉,四时顺意。”
“王苏木,辰时已经过了。”裴骘嘴上虽然苛责,但眼角余光却捎了眼手边的锦盒,做什么都成竹在胸的他破天荒流露出丝丝不确定的局促,怎么说也是提亲后的第一件礼物,他总觉得差点意思。
捕捉到他神色的扈辛之翻了个白眼,他被逼着开了私库不说,精心私藏的各种宝贝还遭他百般嫌弃,问他到底想挑个什么样的礼物送给女郎,他说要既要贵重大气又要低调不张扬,最好能让女郎日日时时带在身上的。要不是碍着一层上下级的身份,这个“既要又要”险些让扈辛之翻脸。
眼见王苏木被当众落脸,扈辛之赶忙在一旁打圆场,“元日做什么都不兴催的,否则要被催一整年。”
王苏木深以为然,反问裴骘:“大人难道没宿醉?”
大过年的,这俩人难不成要因为起晚了这点小事钻牛角尖么?!扈辛之有心替二人周旋,再度抢答,“跟女郎相比,太傅多少还是有些酒量在的,更何况,他起早也是心里记挂着一件事……”边说边给裴骘递眼色。
台阶都铺到这里了,裴骘还能怎样,把锦盒递给她,“正旦礼。”
见王苏木迟迟不接,两头忙活的扈辛之又转头替裴骘敲边鼓,“长者授,不可辞。”
长者?裴骘不悦,“府衙没有团拜么?”
“啊,瞧我这记性,同僚可不是都在等着了。”善于察言观色的扈辛之忙不迭打了个哈哈,识趣地起身辞去。
其实,王苏木心里犯嘀咕的是,裴骘已经许久不曾连名带姓地叫她了,难不成真是因为起得比他晚才惹了他不痛快?
裴骘亲手打开锦盒,取出一枚粉珊瑚玉兰花簪,给她晃了一眼,然后便自作主张地插入了她今日所梳的惊鹄髻中,状似随意地问:“家中长辈近日有来信么?”
王苏木对他家上门求娶的消息全然不知,只知他插簪没什么经验,薅疼了她,刚想抬手扶一下,裴骘却以为她要摘掉,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一旁的琉璃屏风上,投出两人古古怪怪的身形倒影。
他的问题来得莫名其妙,手劲又大得蛮不讲理,王苏木腹中默念:月有盈亏,潮有朝夕,女子有月期,男子或许也有。
“王苏木你腹中又在合计什么?”
王苏木认认真真地看着他,平心静气道,“家中长辈说,元日不能吵架,否则会吵一年,若是四娘哪里做得不妥惹怒了大人,大人指正便是。”
嚯!好一副伶牙俐齿!
裴骘被噎了个白眼,“我何时说我不快了?”
“咦?大人今日好生古怪,都不唤我四娘了。”她脸上诚恳地写着“我都懂”,“三阿兄被我气急的时候,也是连名带姓叫我的。”
裴骘闻言又惊又怒又羞又臊,四……四娘?!
还没成亲就那么亲昵地唤她,成何体统!一撇头,倏尔望到屏风上两人的投影,像极了他在为她弄妆。
这个念头一起,便如一阵东风,吹远了思绪——亲都提了,往后余生,他们二人便要如眼下一般互相“指教”着过了,如此一想,紧绷的面上便生了裂隙,语气跟手劲都软和下来,低声解释道:“我头一遭给女郎赠礼,又亲自挑选了那么久,你却要当着我的面摘下,又将我的心意跟颜面置于何地?”
王苏木讶异地看着他,“我不过是确认可有簪牢,如此贵重之礼,若是中途掉落了,岂不更是辜负了大人的心意?”
裴骘看着她,她看着裴骘。
男人心里猛一下被得到的回应充满,恰如制作马球的猪尿泡,充满气后变得鼓鼓胀胀,轻盈得好似随时都能原地弹跳起来,他抿了抿忍不住要牵起的唇,没话找话又道,“我知珊瑚可入药,但我不希望某天在药渣里看见它。”
王苏木瞅着他眼神望向别处,唯独把嘴留在原处的傲娇样子,噗嗤一笑,“知道了,阿宝大人。”
“王四娘!”他长的不是死鸭子嘴,改起口来倒也顺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