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月迎来第三次死亡。
前两次的意外,死里逃生后尚且能安慰自己山外的世界一山还比一山高,这次同门腾腾的杀意,教会了津月,世间最险恶不过人心。
相比于津月随手团来用以消遣的小水雾,风延霜的烟波渺境界高太多了。
她将烟波渺的水雾换成空中飘洒的雪花,双指旋绕这些雪粒成一团密集的小型雪暴,最后将这团雪暴引向连津月。
津月十指结印,展开一道水蓝色防御。
商琳见津月反抗,嘲笑道:“水波不兴?师妹你连碧潮生都使得像凡人小儿的打水漂,谁给你的勇气让你使用这样高阶的水系法术。”
谁知,下一秒,风延霜的小风暴被津月那道蓝色的“水波不兴”尽数吞没。
津月捏碎手中的“水波不兴”,将风延霜的“烟波渺”又放出来反弹回去,风延霜和商琳一时被困在雪暴中。
这道“水波不兴”是连溪川给她画的符,她只要做对结印手法就能使用,不过是一次性的。
津月转身,满目哀求地看向一直围观的辛其澈。
或许雪光和法术光的辉映下,津月泪眼盈盈七分倔三分娇分外得他的心,又或许辛其澈实在没办法对这个小青梅下死手。
他最终侧身让开,放走了津月。
风延霜解开烟波渺,看到山道上失去了津月的踪影,明白人已经往上跑了,连忙追去。
路过背叛者时,狠狠扇了一巴掌并道:“废物。”
津月跑到了原本要驻扎休息的洞穴,前面已经没有路了,洞穴口是一块平地,平地四周全是悬崖,崖下便是封印雪妖的大阵。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传音石里哥哥和师父都没有回应她,那三人已经追来。
风延霜、商琳逼近,发现连津月无路可逃,身后就是悬崖,也不着急了。
风延霜又飞出一道烟波渺,看着连津月被烟波渺覆面,旋转的雪粒刮破衣衫又刮破皮肤,本来雪白的风暴带出道道血色,明白了连津月再无还手之力。
商琳抽出自己的佩剑七杀,刚想使碧鸿剑法慢慢折磨连津月,被风延霜阻拦,道:“烟波渺只要有水灵根的人都会,碧鸿剑法是栖云宗独门剑法,会被看出来。”
商琳得意道:“没事的师姐,崖下就是封妖大阵,她掉下去恐怕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
风延霜觉得商琳说得有理,便不再阻拦,商琳提剑上前发现再次被阻拦,这次是辛其澈。
她心仪辛师兄已久,不敢说重话,但还是恼火于辛其澈三番两次的阻挠:“辛师兄,你想为你的连师妹求情吗?你可想好了和宗主作对的代价?”
“没有,我来。”
商琳很满意辛其澈的“将功补过”,便收剑回鞘。
辛其澈走到津月面前,津月被烟波渺折磨得奄奄一息瘫倒在地,见辛其澈走来,她支起身子往后挪。
她一边流泪一边小声对自己恋慕的对象求饶:“不要…不要…”
津月全身颤抖,她听见了这风、商二人有商有量该如何解决自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倾心爱慕之人会来补刀。
挪了一会儿已到崖边,再往后她就要掉下去了。
辛其澈没有停止上前,风延霜在后催促:“快点,待会儿那两人要醒了。”
小槿和叶比竹没有死!
不知为何,知道小槿还活着,她的恐惧消失了一大半。
瞳孔里不眠出鞘,她坦然迎接了不眠贯穿自己的胸膛。
津月还有微弱的意识,她仰面朝天。
下雪了。
漆黑夜幕下极速飘落的鹅毛大雪,像姗姗来迟的帮凶,到来只为把悬崖边这场同门相残覆盖在纯洁无暇的雪景下。
商琳走来,一脚将连津月踢下悬崖。
衣袂翩跹,连津月如同一只残蝶,迅速没入了巨大阵法中。
此夜无声无息,细听只有风雪呼啸而起。
风延霜除了最开始的交流,后来只沉默地看着津月挣扎的姿态,看到连津月不可能活着了,她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辛其澈站在崖前,那一剑让他想起很多事。
想起了父亲打猎不成反被山中精怪引入陷阱,母亲被骂丧门星赶出家门带他沿街乞讨的童年回忆。
母亲骗他说自己不饿,让他吃下他们身上唯一的馒头,然后便饿晕过去。
没过一会儿,边上刚才怎么敲都没人应的高门大户打开大门,府内的管家笑呵呵喊道:“连家喜得贵子千金,明日起开仓放粮三天,今明两日府内亦有喜宴,恭请诸位来沾沾喜气。”
又看见管家拿出一块石头,说这是测出少爷小姐灵根的仙灵石,大家都可以来测测,万一有灵根还能进仙门呢。
等他拿到一碗米饭过来,母亲已在昏迷中去世。
他抱着母亲欲哭无泪,再早一分钟就好了,再早一分钟母亲就不用逞强了,等她吃下那块馒头,他俩一起去连家讨口吃的,就都能活了。
又想起连津月入宗后总是跟着他,当他陪练的沙包,陪着他上那些她根本听不懂也学不会的术法课的那些岁月。
一年前宗主对他说:“若你能打过连溪川,宗主之位就让你来做。”
他没抱希望,他怎么打得过连溪川。
同门窃窃私语:“连津月是不是要回柊州了?我看她是修炼不下去了,功法稀烂。”
“那辛其澈也得跟着走吧,连津月这么喜欢他。”
“真是好运气啊,连家可是柊州大族,当上门女婿守家也不赖。反正有连溪川压着,他在栖云宗也出不了头了。”
“确实,咱俩先操心自己吧,出了栖云宗得自己找地儿修行了,到时候该怎么和人抢灵石啊,真愁人。”
风延霜找上门来,“辛其澈,这里有笔生意做不做。”
“引诱连津月一起去雪山,路上找机会杀了她,我会让你做栖云宗的宗主。”
“那连溪川?”
“没事,他也会死。”
虽然还没有引诱,连津月就自己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