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得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难极了,索性就抱紧了怀中的剑。
阿善自始至终都没能听到他的答案,就听见天怜衣问:“首领叫什么名字?”
夫郎顿顿,说:“祸祸。”
天怜衣:“?”
天怜衣:“祸祸?‘一剑祸生’可是他?”
可她同时听见了两个声音。
良人:“可能没什么关系。”
夫郎却说:“大概还是有点关系。”
天怜衣:“呃......”
不过啊,但凡是略懂通过名字,来判断吉凶祸福之人都知道,这个首领的名字是个大凶,还是个双大凶。
单凭一个“祸”字就足够凶,却还非取了两个“祸”字。
或许这世间对他,早已是命中注定要带这个“祸”字,凶抗凶,凶压凶,还能惟妙惟肖地以凶用凶。
若是换做其他人,可能都做不到他这般伟大。
天怜衣:“夫郎能细细告知我祸首领的一生吗?”
你若是想知,夫郎不仅会细细跟你讲,还会讲到各种细节去。
夫郎:“自然会。千里马都需要遇见伯乐,才能算是真正的千里马,其实人也是如此。”
民间自有一大把没被挖掘的人才在。
幸运者,年少气盛则被贵人相助,一抬爱再抬爱,将其推到了若凭借自身条件,此生都无法站到的巅峰上,受尽赞誉,成为传奇人物,百世流芳。
不幸者则一辈子隐藏于乡间当个普通人,普普通通,暗淡无光,死后一埋就被人彻底忘记,仿佛从未来过这个世间。
关于祸祸的一生,可以说他是幸运者。
但一个人不可能幸运一辈子。
人前期有多幸运,后期就有多不幸。
前期的他,十几岁被鬼头国的王欣赏看重,给予了军衔,说是年少有为并不为过。
然而在此之前,他不过是个被遗弃的孤儿。
可孤儿又如何,当他的同龄人都还在为考取功名谋官半职时,他已然被年长的战士尊敬地喊将军;几年后,当同龄人参加了考试,正在为落榜哭泣痛苦时,他已经步步高升,成为了三大军的首领。
所有人都夸他是老天赏饭吃,是打仗的天赋型选手,是这世间最佳的幸运者。
确实如此。
他精通战术,熟悉地形,总是能想出各种阵法让敌军猜不透,攻不得,无奈降之。
他为人仗义,豁达大度,带领的三大军战士无一人埋冤他,只因他倡导众军平等。
他热血忠毅,坚守诚信,说一辈子护国护民,即使败后也仍死守断头岭陪伴士兵,守住通往鬼头国唯一的路。
天下此人,本该丰功伟绩,受尽敬仰,百世流芳。
但大家都评价说他运势早已到头,若他能明白“功成身退,乃天之道”的道理,下场也不会落得比谁都惨。
可他始终信人定胜天,好战的王让他带兵攻打梅花国。
他赴约而至,跟梅花国开了长达几个月的冬战。
那场战争叫梅花逝战。
他在这场战争中首次尝到运势已尽的味,仿佛还真有天跟他作对一般,不管如何改变战术,梅花国本该抵不过的通通化险为夷,而他们军队却逐渐占据下风,差点就以败告终。
可他最终还是战胜了梅花国军队,他们保住了战无不胜的头衔,为此高歌一曲。
但这场战争中让祸祸明白,他的确是运势已尽,再这么下去就是跟老天作对。
可即使他明白了这个道理,就算遇到灾难时,有人热心伸手相助,也逃不过掉头的悲剧。
就在返回鬼头国的路途上,大雪降临,树木折断,湍流不息的冰河凶猛地滚着,他们再不找个地方避冬取暖,所有战士都要被冻死。
因此当祸祸以首领身份,申请向临近的国家借宿避冬时,都担忧他们只是假借避冬的虚张声势,来攻打占领国家才是真,所以都拒绝了。
下场本该被冻死,可有一个国家给他们开启了大门,还准备了热汤驱寒,给予了最好条件。
这个国家就是擅文,但更擅武,可基本不向外约战,倡导和平的国度——理想国。
听夫郎说到这,她才意识到为何副将会出声提醒首领,也明白了首领为何肯放过她一命,因为她所在的国家曾救过他们军队。
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根据夫郎所言的话来说就是:“开门救的确是一件值得,被祸祸永远铭记在心的暖事,但更多的是无法在关键时刻,及时支援理想国的愧疚,才是让他悲痛欲绝的根本原因。因为他失约了,他将这件事永远地刻在了心脏里。”
将失约刻在了心脏里,心脏跳动一下,那伤口就永远都没有愈合的可能性。
天怜衣问:“这又是怎么个回事?”
夫郎叹息了一声,淡淡地说:“理想国亡了。”
再怎么说,她也是理想国国民,所以一听到理想国亡了的那瞬间,手不由得抖了一下。
因此,夫郎为她突然间的颤抖而转看她,她也脸色尽失地说一声:“抱歉。”
夫郎为此觉得心疼极了,问她:“还要听吗?”
天怜衣:“......”
天怜衣:“听吧,夫郎继续。”
夫郎:“......”
夫郎停顿了好一会,才继续说:“祸首领是一个极为守信之人,在人品上大家都认可。为了报答理想国开门救命之恩,他代表整个军队向理想国的王和国师大人承诺,若是理想国有难,无论他的军队在离理想国多遥远的地方,都会第一时间赶来支援,但他没想到理想国遇难来得太快......”
理想国遇难来得太快,灭亡的速度更快,快到他军队赶来时,国家无一人生还。
曾经几大国中排第一的理想国文明,就此被中断。
祸祸跟他战士看见的理想国破灭了,国民尸体就这样躺在冰冷的冬天里。
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就算是他的军队以小人之举,去突然袭击来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