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眠没有在南港待很久,好像她回来只是为了郑重其事的再和他说句再见。
生怕他不知道一样,再告诉他一声她要走啦,以后再也见不着啦。
走之前她给江沉留了顾维骆的电话,说如果她的堂弟或者奶奶再来学校找他,就打顾维骆电话,他会帮忙的。
江沉瞧着手机屏幕上陌生的号码,想都没想,反手拉进黑名单。
放下手机时,手链和金属壳碰了下,发出声脆响,在半空微微晃荡。
江沉低头打量那根打着蝴蝶结的绳子,翻来覆去的看,好像这会才认识自己的手似的。
一秒两秒,他伸出手,将它从手腕上解下,和黑曜石小像一起放进抽屉里,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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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沉右手伤得很重,暂时写不了字,于浩也怕再生什么事端,干脆借着放假的名义给他和申婷婷停了一周的课。
过了一周,没有电话再打到校长和教导主任的手机上,教育系统的那几位领导也没了声音。
最后处置的结果下来,写五千字检讨,没等江沉手上的伤彻底结痂,这事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了。
那几个富二代倒是咽不下这口气,托人放了狠话,也在学校门口堵过一段时间,为首的自然是陆眠那个堂弟。
学校怕出事在门口加强了安保,富二代们堵人不成,不知道从哪得了江沉的号码,为首那个在电话里嚣张的哼哼:“你给我等着,以为我堂姐护着你就没事?她再牛逼不是也得听我奶奶的,我奶奶说东她就不能往西,她爸......”
他声音一顿,紧跟着电话就被挂断了。
等江沉再打过去,就提示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思索片刻,他和陆眠说了这事,只是隐去了她堂弟威胁他的那段,陆眠回得也很简洁:“别管他。”
顿了顿,又说了句:“要是他说什么奇怪的话,你就当他发疯就好。”
江沉了然。
在医院里他就觉得奇怪,陆眠说起她奶奶一家时明显是那种讨厌到极点又摆脱不掉的语气,可他们手段又无非是拉横幅这样地痞无赖式的骚扰,哪怕是闹到网上,也没到摆脱不掉的地步。
可是,陆眠为什么要一定要听她奶奶的呢?
几天后,那串号码又打了进来。
江沉接起,电话对面换了个人,不是那个拽得二五八万的语气。
“你好,请问是江沉吗?”男人语气温和,措辞礼貌而谨慎,“抱歉这么晚了还打你电话,我是陆眠的爸爸,想和你见一面,可以吗?”
江沉一愣,陆眠居然还有爸爸吗?
同桌这么久,她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爸爸的事,就连之前她的身世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爸爸这个角色也是隐身的,父亲这个角色在她生活里一点影子都没有,江沉还以为她爸爸早就过世了。
“如果你担心安全问题的话,我们就约在你学校附近,地点你来定,时间是周末下午,你那边方便吗?”男人问。
“......可以。”
“好的,那么麻烦你对这件事保密。”男人公事公办的说完,挂断电话。
周末的下午,江沉在学校附近的KFC和男人见了面。
他比约定的时间早来了半个小时,当那个穿毛织衫和格子衬衣,穿着有点老气的男人推门走进来时,他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在此之前,他没见过男人的照片,也想象不出陆眠的爸爸应该长什么样。
但这个男人一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就觉得,陆眠的爸爸应该长这个样子。
男人进来后先是四处张望了下,着看到坐在角落里的江沉,他慢慢走过来,询问:“江沉?”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才坐下。
一时没人说话,江沉凝视着对面的男人,说实话他和陆眠长得一点都不像。
男人并不丑,五官端正带点秀气,年轻时应该能说上句好看,但眉头缩成川字,嘴唇下撇,身材发福,这会坐在他对面,不知所措的擦着眼镜,完全就是大街上随处可见,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
“我先替明明和你说声抱歉,他本质是好的,只是被我妈宠坏了,无法无天,”男人终于将眼镜架回鼻梁上,踌躇了下开口,“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还在外面做研究,前几天我妈打我电话,我才知道知道陆眠为了这事和家里翻脸了。”
江沉不言语,他猜明明大概是那个堂弟的小名。
多好笑,说起侄子用的是亲昵的小名,叫自己亲生女儿却用的是大名。
男人看江沉的脸色一寸寸黑下去,闭上嘴,没再说有关明明的话题。
“为表诚意,我先自我介绍下吧,我叫陈扬祖,”男人推过来张名片,“是一所大学的教授,陆眠是我和前妻的孩子......”
江沉打断他:“你说想和我见一面,为什么?”
陈扬祖愣了下,好像是不习惯说话时候突然被人打断,几秒后他才继续往下说:“我能问个问题么?”
“问。”江沉不耐烦的扬起眉头,他有点想起身走人了,这男人说话磨磨唧唧的,一句顿三秒,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生出陆眠的。
“你和我女儿,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不是。”
“这样啊。”
陈扬祖笑了下,眼镜框滑下来,几乎要掉到鼻子下面,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更老了点,背也佝偻下去。
“眠......陆眠那孩子一向都很乖,是个省心的孩子,在家里也是这样,明明抢她什么东西她都一声不吭的,她奶奶要她去做什么她虽然不愿意,也不会顶撞她奶奶,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发那么大火的样子,气得她奶奶都进了医院......”
江沉听着他絮絮叨叨,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几乎比同龄的孩子矮了大半,头发枯黄,穿着身破旧又宽大的旧衣。
他将手上的煎饼果子递她,小女孩第一反应是躲到了树后面,抱着树干往这张望半天,确定他没有恶意后才慢吞吞上前,坐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吃,边吃还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