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眠醒来的时候，眼镜已经被人摘了放到一边，身上还披着件西装外套。
用料考究，过于宽大的尺寸，下摆一路垂到地上，领口那有点淡淡的雪松气味。
陆眠愣了愣，睫毛起伏。
片刻后，她戴好眼镜，抬眼。
江沉就坐在上她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拿本书，要笑不笑。
那样子有点吓人，按捺着不发脾气一样。
“醒了？”
他冷不丁出声，倒是把陆眠吓了跳，过了会才点头，将西装外套叠好放到桌上，这时江沉也放下了手里的书，撩了撩眼皮，嘴角噙着笑。
借着灯光，陆眠也看清了他手上的书。
一阵沉默。
江沉笑了下，支着脑袋，挺好脾气地问：“替身是谁？”
陆眠：“......”
她想解释几句，又不知道说什么。
从陆宅回来后她嫌那本书拿着太惹眼，就随手丢书包里了，没想到书能到了江沉的手上，大概是她睡着时掉出去的。
陆眠翻翻怀里只剩台笔记本电脑的书包，又看眼江沉手上的书，决定绕过这尴尬的替身话题。
她指指江沉手上的书，和他友好商量：“那个，能还给我吗？”
毕竟是借的，要还回去。
江沉没放过她：“回答呢？”
陆眠说不知道。
想了想，又看着他补上句：“不是你，别生气。”
这话有点像在哄狗狗，陆眠没期待能奏效，但江沉奇迹般安静下来。
虽然还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阵。
江沉站起身，那本书被他拿在手里，陆眠犹豫了下也没再要。
“不是要权限？”江沉撇过头，靠在门边看她。
陆眠想起正事，抱着书包跟上。
就这么并肩走了段，江沉把她带到办公室里，指了下桌子上的电脑，“时间太晚了，你用我的就行，上面有密码，知道内网怎么进么？”
陆眠说知道，来之前副部长告诉她了。
“我自己带了电脑，”她从书包里翻出笔记本，仰头征求他的意见，“可以吗？”
江沉没什么所谓地点头，走到窗边打电话，回来时陆眠已经把电脑接好了，垂着眼在电脑上操作。
屏幕光照亮她半边侧脸。
她今天穿了件oversize的薄外套，袖口卷了几圈，露出手腕，鼻梁上架副眼镜，发丝垂落，遮住眉眼，看起来软软的，整个人都没什么攻击性。
江沉在旁边默默看了会，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她的手上。
就很瘦，手也很小，被光一照，白得能看清血管。
一只手就能圈住。
陆眠那边搞好了事情，一抬头发现江沉一瞬不瞬盯着自己手看，以为他是在看手上被虫子咬的疤，不由缩了下，将手指收回袖子里。
不知为何，她不是很想让江沉看到手上暗色的陈痂。
很丑。
“你今天，不和那个碍眼的家伙一起回去？”江沉双手撑住桌子，低下头问。
“......周岱？他今晚和实验室的人去吃饭了。”
江沉哦了声，阴阳怪气：“还挺受欢迎。”
“那你为什么不去？学姐？”
很平常的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莫名就带了点奇怪的味道，陆眠只当听不懂，心无旁骛地敲键盘：“我要等你。”
又不是她想，按正常下班时间她早就在家补觉了。
想到这，陆眠敲键盘的力度不由加重了些，带着对被迫加班的怨念。
罪魁祸首还在旁边持续输出：“副部长说你以后都会在公司。”
“大部分时间，”陆眠心不在焉地回，“有空就来。”
“所以以后都能见到。”
是陈述句。
键盘声一顿。
陆眠再次抬起头，和江沉对视，两双近在咫尺的眼睛同时映出彼此的倒影，有一瞬间，他们好像又触碰到了那条谁都不愿意提及的，暧昧边界。
下一秒，又像是错觉。
陆眠是先错开视线的那个。
“也不是以后，五个月而已。”她说。
**
之后陆眠在公司没怎么见过江沉。
想也正常，他一个集团的总裁，没有整天往哪个部门跑的道理。
下来的多是他身边那个姓林的助理。
副部长好像对她挺欣赏的，有次林助理下来时陆眠也在，人走后，副部长就神秘兮兮的和她说别看江沉那副清心寡欲的样子，其实有个求而不得白月光，才这么多年守身如玉，全公司都知道。
陆眠瞥他一眼。
副部长言之凿凿：“虽然不知道他白月光是哪个，但大家都是男人嘛，老大这种高岭之花，肯定喜欢那种明艳大气那种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总会被和自己不同的人吸引。”
陆眠一愣。
清心寡欲还能理解......江沉很高冷么？
“不过谁还没个白月光，小时候懂什么情情爱爱，有时候就是长得好看点，就自动给她加了光环，看到的都是喜欢的样子。”
“都这么多年了，真遇见了还是要向前看，年少时喜欢的东西，长大了不一定会喜欢，得到了又是另一种感觉。”
“我觉得老大对林助就不怎么反感，不然身边也不会就这么个助理，爱情这东西，只要不是特别讨厌，处着处着不就有了吗？”
陆眠偏过脑袋，看了眼门外的林助理。
丝绸衬衫加修身的包臀裙，轻熟漂亮。
后面的日子平淡又无聊，很快到了六月。
还没到夏至，南港已经很热了，连着一个月都没下过月，热气不分昼夜的烘烤着大地。
好不容易得了个无事的周末，陆眠在宿舍睡到中午，被通电话惊醒。
打电话来的是小区物业，说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