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后,夏仰想到这一天。突然想起自己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段宵,可也确实第一眼就对他这个人下过否定意义。
后来这种想法也没改过。
他说话浑,做事浑,做人也浑。
夏仰认知内的富家公子哥都有着天生上位者的自信,表面彬彬有礼有修养,但内心根本不会在乎其他人的感受。
更别说段宵这种把张扬狂妄和高不可攀就摆在脸上的。
他连装礼貌,都不愿意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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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中本部的面积比分校校区大好几倍,夏仰去找班主任的办公室之前经过了一家小卖部。
她想起自己文具袋里迟迟忘记买的红笔,便走了进去。
结账时,前面一个比她高了半个头的男生似乎没带钱,磨蹭半天在那找零钱。
夏仰站在他后面,看了眼他穿的那件校服背后被金色马克笔写了很大的一个“段”字,像是出自他本人手笔。
一看就是调皮顽劣的那一类学生。
又是“段”。
这学校姓“段”的真多,难道因为是段氏开的吗?
瞥了眼他拿的那瓶可乐,夏仰不想耽误自己时间,走上前:“我帮你一起付吧。”
她把十块零钱递给收银员,收银员手快地扫描完商品。
夏仰把那瓶买过单的可乐递到男生手里:“给。”
“我日!”段逸然正站在门外,看着她走过来,直接没忍住爆出了一句粗口。
夏仰有些疑惑,重复他的话:“我日?日什么?”
她穿的还是分校区校服,蓝白拼接相间。扎了个低马尾,长直黑发垂在肩后,卷翘的黑睫像鸦羽,盛着明熹的晨间日光。
长了张纤柔的脸,却面色不解地跟着他说出了一句脏话。
这反差感让段屹然的惊喜感直接拉满,忙接过那瓶可乐,晃了晃手:“你可别学我讲话!这不是什么好话,我就是有点震惊你长得怎么跟个小仙女似的。”
夏仰善意地笑了笑,没细究:“哦。”
她没打算继续聊,往前面走。
“诶你高几的啊?”段屹然跟在她身侧,大步跨上前和她并行,一脸吊儿郎当,“我叫段屹然,是高一(19)班的。”
“我高三的。”
“那就是我学姐咯?你不会也是分校区过来的艺术生吧!”
刚开学没多久,陆陆续续从分校区过来的艺术部学生有不少。夏仰点头:“是啊。”
“你学什么的?”段屹然仿佛看不出来对方不是热闹的性子,聒噪地热聊起来,“我猜一下,你这板正的身材和气质,不是弹古筝就是跳舞的吧!”
还真被他蒙对了。
夏仰停下脚步:“我是学跳舞的,我到我班主任的办公室门口了,再见。”
“你哪个班的啊?”段屹然立在那,看了眼那教研组关着的门,“对了,你叫什么?我
下次把钱还给你。”
1班。她有点无奈,就3快钱,不用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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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夏仰的错觉,她总觉得说到自己是1班后,这个男生眼里闪过了一丝躲避和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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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班的班主任是位个子比夏仰还要矮半个头的南方女人,叫吕贞。
她踩着高跟鞋哒哒响,边领着夏仰走进教学楼:“我们(1)班是高三年级里最好的班,全年级前十,有五个都在1班……我之前看过你的资料,你文化成绩偏弱,但是专业成绩第一,难怪教务处把你分到我们班上了。”
夏仰在一旁默默听。
艺考在这个学期的12月份就会陆续开始,从省联考到全国各地的校考,一直到下学期的三月份才会彻底结束。
艺术生要学文化课程,是因为高校录取会有文化线限制。普通二本院校对文化分要求不高,大多数300分出头就够了。
但想上清大、京大这类名校,至少都要过500分。
夏仰上半年刚拿到桃李杯,金奖的含量足够附中艺术部的老师对她厚爱三分,寄予厚望,自然把她安排进了成绩最好的班级里。
她也是1班唯一一个艺术生。
两人刚走到三楼的走廊上,就有个顶着锡纸烫的男生突然冲出来,一看见班主任的身影又紧急刹车想重回教室里。
“陆嘉泽!”吕贞大声喊住他,“班里在上自习课,你跑出来干什么?”
夏仰朝那个鬼鬼祟祟的男生那看过去,视线迟疑地落在他烫焦了般的卷发上。
不是说这是最好的班级吗?怎么还会有这么特立独行的……非洲人!
最后那三个字,夏仰实在是看见他黑黢黢的肤色后,没忍住低声念了出来。
走廊寂静两秒,班主任直接绷不住笑了一声。
陆嘉泽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不满道:“什么非洲人!老子暑假跟着科考探险团去了肯尼亚旅游,没涂防晒才晒成这样的。”
夏仰尴尬地低眸:“不好意思,是我少见多怪了。”
陆嘉泽瞥她一眼,又没个正经地说:“算了,看你漂亮原谅你,你新来的啊?”
敢当着老师面玩搭讪,怎么看也不像是乖学生。
“你算什么算!”被忽视的班主任走上前,踮脚揪住他耳朵,“我上礼拜是不是就说让你把这破发型变回来?你怎么答应我的!”
“哎哎贞姐!你轻点,我这发型可是花了1万6烫的,拉直了不是浪费我钱吗……”
陆嘉泽嗷嗷叫,被矮了自己一个头的班主任拎进了教室里。
里面,安静的自习课也哄闹起来。
夏仰默默跟在后面,看了眼讲台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一个也没记住。
但这些人就是她高三即将要相处一年的同学了。
等吕贞教训完人,才想起还有个转学生,拍了拍讲台:“大家停一下,耽误两分钟。这位新同学是从分校区艺术部转过来的,鼓掌欢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