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冬天的傍晚总是暗得快,这会儿已经黑压压一片,道路旁的路灯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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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换了身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顶上,抵着锋锐的下颌角。站在寒风里,身影凛冽沉默。
喝过酒的缘故,男生眼睑下方有点泛红,倒显得那双薄情的眼里有了几分蛊人心魄的意味。
从酒店分道扬镳那天之后。
他们各忙各的,已经有两周没私下见面了。
夏仰刚走过去。
他便往前自然地拉过她手腕,温热掌心裹住她的拳头:“吃过饭没有?”
“吃了。”她努嘴,“我又不傻,等你的时候难道干等吗?”
“怎么不回我信息?”
“什么信息?”
段宵拉近她,低声:“我问你那次难不难受?”
“……”
夏仰意识到他在问什么,耳颈蓦地烧热,没看他:“你都问过好多次了。”
他声线越沉,唇快挨着她耳朵:“都是在电话里问的,你也没好好说。”
“谁要说这些。”
她难为情死了,一点也不想跟他聊这个话题。
但段宵第一次又没经验,只能靠问个答案出来。身后有电动车打着喇叭开过来,他手揽住她肩膀,把她往人行道内侧放。
这个角度看过去,女孩脸型弧度尖又流畅。藏在棉服里的纤颈白而直,好像又瘦了点。
他暧昧地捏了捏她染上自己体温的手指:“今晚别回去了。”
“……”
发生过实质关系,这句话好像就在暗示什么。
夏仰看着黑沉沉的地面,没出声。
两个人往这条路上走了好一会儿,像是饭后散步。她也不知道他在带她去哪,也许是酒店。
但离学校越远也越好,不至于被人撞见。
她兜里的手机响了又响,每次一来电就被她按成震动。
段宵察觉到那动静,问道:“谁一直给你打电话?”
夏仰迟疑地回答:“之前家教的家长。”
她做舞蹈家教是1对1的话,收费不低,接触的也都是有钱人的孩子。
但这次比较倒霉,碰上一个对她鬼迷心窍的国企高管大叔。
先是提出一个月五万的包/养费,夏仰拒绝后,辞了职。他又换着号码来骚扰,扬言可以给出更优渥的条件。
段宵拿着她手机,把那人连续好几天的号码全截屏发给自己,给她开了飞行模式:“为什么不跟我说?”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和你说?”
比赛后没拿到一等奖的遗憾、多日来训练后的疲惫、和莫名其妙对着他就没来由的怒气仿佛都积攒到了这一瞬间。
夏仰轻声说:“对我来说,你和他没有区别。不过是你得逞了,他没有。”
耳遭的风声都在减速,胡同里有单车打响的铃声敲在空白间隔里。她用那样软绵绵的语气,说出来
的话却尖锐、刺痛人心。
这大半年来,她对他的逆来顺受终于在这一刻冒出了一点反叛厌恶的头。
安静到有些压抑的时刻,段宵握着手机的手几不可察地颤了下。指骨扣着机身,覆在外套下的手臂青筋迸起。
“你说得对。”他瞳仁渐渐深红,牙关紧咬,却若无其事地开口,“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夏仰毫不留恋地转身往回走,心里却并没有达到报复的快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知道自己说什么话会伤害到段宵。她甚至不用发脾气,只需要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就能让他不开心。
可是这样,自己就开心了吗?
合同已经签了,钱也拿到了,欠的债都还了,渺渺的肝/源也还在他家里的医院挂名等着合适的移植机会。
对于一个情人来说,他做的已经够好了。
都留在他身边大半年了,没必要突然又跟他算这笔旧账。
夏仰想到这里,慢慢停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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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意料之中,说有事的人根本没事儿。
路灯昏黄,下过雨的路面倒影着星星点点。这么冷的夜晚,段宵手肘抵着膝,正坐在一张干燥的长椅上,似乎感觉不到冻。
他脸上轮廓在灯影下锐利又颓丧,手里捏着包空了的百乐门烟盒。涡轮打火机在他指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开,虎口时不时蹿出橘红色的焰火。
打火机的“咔嗒”盖帽声在一双帆布鞋停在他面前时,也随之结束。
段宵滞住的思绪慢慢回笼,错愕地抬眼。
“我可以不回学校。”夏仰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望着他苍白的脸,“但我跟你走也做不了什么,今天是我生理期第一天。”
“……”
后来段宵没说过,从那之后,他就格外关注她的生理期了。总觉得受激素影响,夏仰会在那几天里变成比他还坏的人。
说完这句话,段宵也没立刻带她去酒店。
他像是真被打击到了,坐在寒风萧瑟的冬夜里一言不发。眼眶被风吹得有点红,下颚绷得紧。
夏仰吸吸鼻子,带了点哄人的语气,慢吞吞地指了下马路对面:“要不,去游戏城玩吧?”
段宵低垂着眉眼,不理她。
她伸手拉他,这次没多费力气,一下就把人拉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