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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1 / 2)

连休两天之后,燕王正式以亲王身份参知政事。

不过在论政事堂的位次时,诸阁老之间起了些小龃龉。

政事堂是本朝宰相的总办公处,起初在门下省,前些年迁到了中书省。中书省以北是修书院,再北是命妇院。命妇院对面是内医局,内医局往南是尚食厨,再往南,也就是中书省正对面,是史馆。这六个机构自成一院,院门开在正南,为明福门。

明福门正对着广运门,广运门正对着长乐门,从长乐门出紫微城,正对着是右监门卫和右卫。现任右卫将军是太平公主的夫婿千乘郡王武攸暨。祾歌是很乐意与武攸暨相交的。他性情平和,潜心修道,神情十分恬淡,似乎对身外事都不在意。

祾歌喜欢武家人有这种眼神,他对武家人要求不高,只要不要像饿狼盯肉那样看他,他就十分心满意足了。

不过武承嗣从不这样盯着他,他只是借着自己的身高,微微扬起头,留给身量未足的少年一个鼻孔。

祾歌每每提到这种事,都颇为无奈。跟小孩子这样计较,他还真是……拉得下脸。

就像现在这样。

鸾台侍郎傅游艺趾高气扬地说:“虽然燕王贵为亲王,毕竟没有拜相。自太宗朝开始,亲王面见宰相,就要向宰相行礼,此方为纳贤之道。所以燕王的座次应居于诸阁老之下。”

被他点到名的祾歌只是淡淡一笑,并不答话。

傅游艺是何许人也?

出于教养,祾歌只能说,他是个跳梁小丑。

如果将来修史,他要么在酷吏中,要么在奸臣中。总之,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本是京县主簿,不知为何获得了皇帝的宠信,一年之内直升三品,经历青、绿、朱、紫四色,被人嘲讽为“四时仕宦”。这让他自视甚高起来,每每在政事堂都要挤兑忠于李唐的老臣岑长倩阁老,甚至有不打算将武承嗣放在眼里的架势。

果然,听到他这“亲王居于宰相之下”的狂言,武承嗣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

岑长倩气到胡子一抖一抖的,怒目圆睁道:“燕王乃孝敬元子,先帝长孙,似尔等宵小,何德何能居于其上?”

他是文昌右相,权势仅在武承嗣之下。但傅游艺风头正盛,闻言,冷笑一声道:“不过黄口小儿罢了。”

岑长倩拍着条案道:“燕王乃朝廷正统,岂可容窃贼在头顶猖獗?”

这句话一出来,祾歌就知道要遭。

目前政事堂只有五位宰相,除去春官尚书武承嗣、鸾台侍郎傅游艺,站在武氏阵营的还有武周的建昌郡王、凤阁侍郎武攸宁和宗秦客。最后一位司宾卿史务滋,却是不掺和这些事的。他们在人数上本就落了下风,岑长倩又倔强刚直、宁折不弯。他们这样子很容易给有心人递刀子。

果然,一直作壁上观的武攸宁一声嗤笑,嘲讽道:“岑阁老,现在这天下可已经不姓李了。”

祾歌及时打断他,温和地说:“岑阁老,佛说,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你太着相了。居于首席是修行,居于末席亦是修行。何必在意外物。”

宗秦客和史务滋这才出言解围:“大王此言有理。”

被他两个这样一打岔,武攸宁的痛打落水狗也说不下去了。他愤愤地整整衣衫,移开视线。岑长倩在武攸宁出言的时候就暗道要遭,看着尚且稚嫩的小燕王为他解围,不由得一阵心酸。

祾歌则是淡淡一笑,向末席走去:“想要平天下,首先要修身。立身不正,则家不齐、国不宁,四海难安,就算居于高位,也不过是个伴食宰相。陛下是这么教导本王的。”

他顿了顿,腼腆一笑:“不过诸位阁老鞠躬尽瘁,想必比本王更懂这些道理。本王就不在这里班门弄斧了。诸位阁老请坐。”

被含沙射影的武承嗣、武攸宁、傅游艺三人心中不悦,却根本无从反驳。祾歌本来说的就是通行的至理,又一脸孺慕地搬出皇帝,他们这些人,反驳谁都不敢反驳皇帝的。无才之人,皇帝的宠信就是他们安身立命之本。

岑长倩和史务滋同时看过来,祾歌回以微笑。

这两位,是真的国之栋梁啊!

周袭唐制,三省长官均为宰相。但是也有高下之分,虽然是群相,却总有一两个宰相主持政务,为群相之首。

现在为首之相就是武承嗣。

重阳宴会的折辱不断以各种各样形式出现着,有几次他几乎要忍不下去了,可是想到皇帝,又把那口气咽了回去。

有的时候,他真想谋个反,来个清君侧。

罢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跟他计较。

十月初八,宫中大宴群臣,欢庆腊八。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一处偏僻的宫殿之内,却忽然走出一个一直低着头的青年。他内饰打扮,刮了胡子。一阵风吹过,他警惕地抬头,看面容赫然就是柳季卿!

一个小黄门走了过来,在他面前停下,用力咳了两声。柳季卿没有抬头,安静跟在他身后。

两人沉默地走过含元殿,不远处,贞观殿灯火通明,正在欣赏歌舞。

一曲终了,祾歌起身更衣。

这歌舞要持续到很晚,而且看了十几年,他真的有些烦躁。

刚出大殿,他的目光就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

他抬手一指:“那边两个,过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柳季卿心一沉,迅速抬头瞄了一眼。少年长高了不少,背对着火把,脸藏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他听到祾歌道:“来服侍我。”

少年正在变声的嗓音有些沙哑,听不出情绪。柳季卿却无端听出一丝危险的味道。

他跟着祾歌一路来到净房,祾歌指了几个内侍,将其余人赶出门外。净房内布置得干净整洁,沉香点燃的烟气正慢慢散开。祾歌压低声音说:“你可真够胆大包天的,师兄。”

柳季卿只是一笑:“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祾歌没有问他是怎么进来的。既然能来,肯定是有人里应外合。他沉默一刻,道:“你来做什么?刺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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