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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酒(1 / 2)

午后,暖阳微醺。

燕筠青跟着苏戎墨走到亭前,行礼道:“大王找我?”

祾歌笑吟吟地伸手让她坐下。他今日身着竹纹品青色织锦交领宽袖长袍,外披墨色鹤氅,手边备了个小火炉,此时锅边水泡恰好如涌泉连珠。祾歌用瓢盛出一碗水,右手拂袖,左手拿起竹夹轻轻搅拌,然后将碾好的茶末从中心倒入。

燕筠青问道:“大王的手,这样不痛吗?”

祾歌浑不在意,笑道:“拂袖而已,不用力的。”

他示意燕筠青看茶锅,青黄色的茶末在已经加入了盐、葱、姜、枣、桔皮、茱萸、薄荷和鲜牛乳的锅中上下翻飞,祾歌耐心地等水沸腾,加入方才取出的那一瓢水,起锅分茶。他将茶汤滤过,第一碗则放在燕筠青桌前,笑道:“尝尝?”

这茶,茶香浓……

对不起,已经闻不到茶香了。

燕筠青实在不能昧着良心说她喜欢。

她甚至觉得无法入口,尽管这是时下最流行的烹茶之法。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这茶……我喝不惯。”

祾歌哈哈大笑,挥手让人把茶汤撤下,笑道:“我也喝不惯,加了五辛的东西,我觉得辣,所以平时一般不烹茶。”

苏戎墨换上一锅清水,燕筠青问道:“那大王有没有试过,只加甜食进去?”

祾歌伸手:“请。”

“一般牛乳煮茶,加糖也就够了,不过这里么……”燕筠青拿起茶罐,右手轻轻扇动,闻见这茶栗香浓郁,形态细长,有些陶醉地吸了一口气,笑道,“这茶可是上好的蒙顶石花,什么都不加都能满口留香,拿去加牛乳,着实是暴殄天物。什么都不加,我给你泡一杯尝尝。”

“这都是去年的陈茶了,还有什么浪不浪费的。”祾歌只是摇头笑,要不是牛羊乳较为珍贵,他是懒得喝这已经放了半年的陈茶的。

平时在府中,他有非时令不食的习惯。

燕筠青随口迎着,只是盯着小锅:“扬子江心水,蒙山顶上茶。等下大王可以尝尝。”

“也好。”他脸上仍旧带着笑容,“不过,燕御正当真以为,本王清空了这座院子,就只是为了让你来品茶的吗?”

燕筠青一愣:“什么意思?”

祾歌笑了笑,苏戎墨立刻拍了拍双手。

一个年轻人被带了上来,燕筠青定睛一看,却发现是前几天一直在祾歌身边忙前忙后的小厮符华章。

祾歌竖起一根手指,对燕筠青说:“燕御正,观棋不语真君子,劳烦等下保持安静。”

发生什么了?

她被苏戎墨请起来,站在祾歌身后,还是一头雾水。

下人撤下了茶具,送上两个酒壶,两只酒杯。

祾歌没有说话,直到符华章走到阶下,屈膝跪在地上,才淡淡地问:“华章,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属下全家的命是孝敬皇帝给的,生来就是小主子的人。”

祾歌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我今年十六岁,十六年了……”

符华章的头更低了。

“是你来说,还是我来说?”

燕筠青看看祾歌,又看看远处跪着的符华章,闭紧嘴巴,往后面挪了挪。

符华章战战兢兢地说:“属下……属下自己坦白。”

四下无声,一旁的房顶上,早已埋伏好的弓箭手拉满了弓弦。

祾歌带来的几个王府属官也悄无声息地列队站在不远处的廊下。

祾歌这才不紧不慢地说:“讲。”

“是。”

“属下的父母是咸亨二年进的东宫,属下的母亲原是萧淑妃的外甥女,萧淑妃和王皇后……走时,母亲不过还是个幼儿。是两位公主身边人将母亲藏了起来,母亲才得以存活。”

“咸亨二年,孝敬皇帝偶然发现两位公主竟然待字闺中,因此请求如今的皇帝允许她们出宫嫁人,在清点公主身边嫁妆时,发现母亲尚且苟活,于是偷偷将母亲带出宫外,改名换姓,许母亲娶妻生子,这才有了属下几兄弟。”

“半年前,家中忽然来了远客,自称是母亲的远亲,经由义阳公主身边人介绍而来寻亲。母亲留他们在家,企料几日后,属下的父母竟……竟被他们哄骗,带走藏了起来!”

“他们以父母的性命要挟属下,要属下透露大王的消息……属下也是没有办法,只得半真半假地告诉他们,陛下已经点了大王南下,安抚淮南道受灾的百姓。我们启程返京那些天,他们再一次联系属下,要属下报告大王会于何时在何地落脚……属下拗不过……”

祾歌拿起一壶酒,给其中一个酒杯满上:“所以在申州附近,你就将我的行踪报给了枭正阳,导致他们安排了越王余孽前来堵我。”

符华章已经泣不成声。

“你不信任我。”祾歌冷冷地说,“你认为我是陛下抚养成人,天生不可能帮助你们这种枭氏后裔,对吗?”

“大王……”

祾歌扯了扯嘴角,讽刺地一声冷笑:“枭正阳蛇蝎心肠,连我一个孩子都要利用,你当真相信,只要你乖乖照做,就能救回你的父母?”

符华章伏在地上啜泣。

祾歌拿起一封密函,站起身来,走到台阶前,扔了下去:“这是戎墨查到的,看看吧。”

符华章手忙脚乱地撕开,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啊”地一声惨叫,抱着头大哭起来:“他们、他们……”

祾歌怜悯地看着他:“你但凡早点上报,本王也能及时救出你的父母。”

符华章哭了几声,膝行至前,想要抱住祾歌的腿:“大王,虽然属下做错了事,但是属下的兄弟姐妹什么都不知道……求大王……”

祾歌抬脚把他踹得在地上滚了一滚。

他缓步走回桌边,又给第二个酒杯斟满酒。

“我不是个能喝酒的人,但是偶然跟你们喝一杯还是可以的。”他漠然地撩起鹤氅,施施然坐下,“庆功酒也好,喜酒也罢,与你们同桌共饮,倒也不是不行。”

他用手指轻轻扣了下桌子:“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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