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身天青袍子,坐在她旁边舀了汤,拿勺子挖点心吃,全然没有一点大家公子的做派,偏偏这张脸生的极贵气,浓眉俊眼、直鼻权腮,衣服底下一身紧实的肌肉。
任谁看了他这幅外表,也不会想到他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粗俗。
那天他洗了澡,裸着上半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稚荷便怀疑他有卖弄风骚之嫌,这男人花招多得很,还是小心为上。
“夫人今天怎么总看我?”他头也不抬,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
稚荷才发觉盯他盯得有点久,被他这么一说脸上有些发烫,速速移开了目光,看着眼前的樱桃酪,道:“就是想问你城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怕耽误你吃饭,一直没张口问罢了。”
“夫人如今竟是真贤惠起来了。”良庭看了她一眼,端着鸭汤慢慢喝起来,又瞟了她一下,见她不明白,直说道,“家里家外,还不够你操心的么?好好养病才是正经。”
稚荷还以为他在夸她,谁知竟是拐着弯奚落她,心头不由恼怒:“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问你说不就是了,哪来这么多废话!”说罢,便把碗儿一撂,气冲冲的走了,往床铺一躺。
窗边照进淡淡金色的日阳儿,大狸猫坐在那里舔毛,见有人来,噌得一下跳到地上去了。
良庭坐在床边,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但看她躺在那里,薄得像纸片一样,就知道甭管有没有理,都是自己错了。
“我告诉你。”良庭推了推她,“如今正闹山匪,城里有铺子被抢了,我和蒋昌早晨去看过,是一伙儿怪恶心的山匪,怕你害怕,就没叫松墨跟你照实说。”
稚荷转过头来,瞪着他:“就这么几个字,说出来又花不了你多少功夫,好好说话会不会?”
从前不论他说什么,她都不理不睬,全当他是空气一样。她病好以后,虽说不记得从前的事了,但愿意和他吵嘴、说几句话了,只怕她再好一点,一句话说不对还要打他呢。
他面上一喜:“夫人说的是,我笨嘴拙舌不会说话,等你好了,你打我吧。”
这人满嘴胡话,自己还没真正接纳他,没到“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地步,生气也是真生气,不是他说两句好话就能填补的。
“行了,我要睡觉了,你去吃饭吧。”稚荷又把头转过去,逐客令下的明明白白。
良庭也不再自讨没趣,给她掖了掖被子,就要往圆桌边去,余光瞥见桂枝急匆匆跑进院里,疑心是山匪进家了,忙迎出来问道:“出了什么事?”
桂枝扶着篱笆,紧喘了两口气,道:“苏姑娘让狗给咬了。”
原来是这样,良庭心里稍稍安定几分,对桂枝说:“夫人睡了,你进去伺候着,我去那边瞧瞧。”
前几年他叔叔楚王送了他一只狗,说是山东名犬,细长条儿的身子,尖尖的脑袋,一时一刻也安静不下来,不像是会咬人的,再说他都叫松墨在僻静地方遛狗,怎么会咬着苏云蕤呢?
还不等进院子里,就听见一阵哭喊,待他进了屋,只见苏云蕤哭得花了妆,脸颊上两道白印儿,左手袖子被撸到肩头,胳膊上擦破了皮,正往外渗血,侍女秋香拿着药膏子替她上药。
苏云蕤见了他,把胳膊往他面前一送,差点带翻了药瓶,抽抽搭搭道:“表哥,你瞧我让狗给咬的,你可得把狗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