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长安盛况,一些世家公子定是都在。”轻撞了一下赢琪的胳膊,笑得贼兮兮,“皇妹不是在相驸马吗,到时皇姐带你多认识几个。”
砚玉惊道:“四公主!”这四公主说话也太不顾忌了,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赢舒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懊恼道:“看我,都差点忘了皇妹你刚又……”想到赢琪身为公主,被民间誉为是皇室最娇贵的花。
却,一连被人拒了三次。
脸面丢尽,都成了长安城那些人津津乐道茶余饭后的笑谈了。
“都是那些男人眼瞎心盲,皇妹不要伤心。”
赢琪尴尬地笑了两下:“我不伤心。”
赢舒显然没信,脸上怜悯之色更甚。
赢琪怕赢舒再在这话题上纠缠,忙道:“皇姐不是要去看热闹吗,快些走吧。”说罢,小快步往前急走。
**
赢舒选的位置确实好,视野开阔,是在一家临街茶楼的二楼。宽大的落地窗台,只坐着,就可将楼下街景一览无余。
微风轻拂,送来一缕不知是哪儿飘来的桂香。
两人点了一壶高山绿茶,一面品茗,一面关注着楼下动静。
没一会,赢舒遇到了玩得好的伙伴,相约去投壶了。
砚玉提议道:“公主怎么不也去玩玩?”
赢琪长居深宫,甚少出来,那些贵女间的玩乐,更是从没有过。她希望赢琪能像,长安其他贵女一样,有朋友,能开心玩乐。
“不去。”赢琪摇头。
相比那些贵族世家的消遣游戏,她更喜欢这份街头市井百态。
大齐自建国,一向重文轻武,百年来,一直深受北羌所扰。直到郑曦横空出世,数次打退来袭的敌军,这次更是带领着郑家军,攻入北羌都城。
逼迫北羌皇帝签下城下之约,承诺永不来犯。
大齐举国欢庆,是以,这次前来一瞩将军英姿的人极多。人山人海,只见黑压压一片,比皇帝出行还要热闹。
都在讨论郑家军的辉煌战绩,及郑曦将军战场上的威武雄姿。
一场场骇人听闻的战役,那些人讲得口沫悬河,赢琪听得双腿发颤小脸煞白。
正想打道回府,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远远望去,只见长街的尽头,雾霭腾腾中出现一团乌黑。慢慢地,那乌黑越来越长,越来越浓,像是一条游动的大蛇。
“郑家军来了!”不知是谁欢呼了一句。
像是有人往油锅里泼了一盆冷水。
原来,那乌黑不是大蛇,而是迅驰而来的猎旗昭昭,战马奔腾。那雾也不是雾,是扬起的灰尘。
“听说,郑将军是小乞儿出生。自小发奋要一洗大齐耻辱,小小年纪便毅然奔赴边城入军,整整十年,从无名小兵到二品镇国将军。郑将军真乃我大齐的英雄,我们的战神啊。”在一片嘈杂里,一道声音飘到了楼上。
其他人均是一片和声。
“郑将军勇猛威武,实乃我大齐第一猛将。听闻他还未成婚,不知这长安城的贵女,谁家有幸。”
赢琪不由偷乐,原来,即使是阎罗将军那样的人物,也是会被人议论婚事啊。不由来了丝兴趣。
只是,下一瞬,那话题又转到了她身上。
“嘿嘿,陛下正为宫里那朵娇贵花,伤脑筋呢。”
“那朵娇贵花?怎配得上郑将军,听说许了三次,都嫁不出去。”
赢琪倒没觉得什么,毕竟这几个月来,这些话,她听得太多了。起初时,还会伤心难过,现在,麻木了。
一旁的墨竹则是勃然大怒,拳头紧握双眼冒火:“太过分了!公主,待奴婢去教训他们。”话未说完,人已气呼呼地转身蹬蹬往楼下去了。
赢琪见状,忙让砚玉赶紧跟过去,自己则走到栏边,探身去看。
只见楼下街角处,两个中年男子,脸上堆着猥琐的笑,正说得起劲。
“可不是吗,那尚书府的三公子宁愿跟个丫鬟私奔了,也不要她。我看那皇室的脸面啊,都被丢尽了。”
“嘿嘿,听闻陛下偷偷寻了长春观的玉玄道长为小公主卜了一卦。说小公主克夫。”
赢琪还来不及体会自己是什么心情。
突然一道银芒破空射来,“砰”地一声巨响,一根银色长枪插在那两男子脑后的巨石上。
光滑坚硬的花岗岩石,裂开了数道斑驳裂纹。
两男子当即吓得瘫在了地上,其中一个裤子迅速染上深色,一道水迹从股下流出,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偌大的街道顿时鸦雀无声。
抬眸看去,长街上,高大威武的男子一身黑色铠甲,骑在高大的战马上,手上还保持着长枪掷出的姿势。
他的身后,是黑阵阵的战骑铠甲。
只一瞥,赢琪就觉得小腿肚发颤,慌忙错开视线,不敢再看。
“郑将军,是郑将军!”人群沸腾了。
郑曦策马走近,抬目睨了一眼,二楼那鸵鸟般缩着的人儿。拔出长枪,千斤重的巨石刹那间裂成两半。
“再有擅妄议者,本将军的长枪,就不是插在这石头上了。”目光在人群一一扫过。
强大的压迫感,让熙攘攘的人群,转瞬间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被他眼风扫到的,更是缩着身子,恨不能原地消散了。
那两男子,早在巨石断裂的当口,两眼一翻,吓晕了。
赢琪一呆,他,是在帮她吗?
抬眸,蓦地撞入一双浅褐色的瞳孔里。
幽深,暗沉,像是布满熊熊烈火。
比那三伏天的烈阳还要炙热。
赢琪被烫得心脏突地一颤,惶惶想要躲开,然,双脚却像灌了铅似的,完全不听她使唤。就在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就要晕过去时。
郑曦转身离开了。
赢琪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太可怕了,以后定要离这人远远的,最好一辈子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