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诅咒异动的千山代召唤出「黑刺」,闪身冲进巷子中祓除了这只盘踞在黑暗里的二级咒灵。
由咒灵散发出的黑暗消散后,街上的路灯光亮投射进巷子里,千山代这才看清有一位穿着高中制服的女生倒在血泊中,她的身体被沉重的铁皮垃圾桶砸伤,胸前别着姓名牌,血迹模糊了字迹,只能依稀辨认出名字后两个字:XX铃香。
千山代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没想起来,她用电话报了警后刚准备离开,忽而听到角落传出的轻微声响。
借着幽暗的光,千山代挪开立于角落的垃圾桶,发现了藏身在垃圾桶后的小孩。
“小惠?”千山代惊讶于在这见到了小刺猬头。
小惠抬起头,他的嘴角抿得很平,像在强装镇定,然而眼眸中盛满的无措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姐姐?”他也很惊讶遇到千山代。
“你怎么在这?”
小惠看见她收起的武器周身缠绕着咒力,“姐姐也能看见它们吗?”
“它们?是说诅咒吗?嗯,我能看见。”千山代伸出手将他拉起来。
“我听到附近有猫叫声,想过来看看,”小惠垂下头,“路过巷子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奇怪的声音,走进来的时候,被诅咒发现我能看见它……”
“已经没事了,它被我祓除了。”千山代拍了拍他的头,“跟着我走吧,警察很快就会过来。”
小惠跟着千山代离开巷子,临走前小心翼翼地觑了眼地上的尸体,“她……是被诅咒害死的吗?”
“嗯,”千山代说,“但在看不见诅咒的人眼里,她的死只是一个意外。”
她牵着小惠走后没多久,警察就赶到现场,警笛声引来附近居民的围观,不多时警戒线外就挤满了人。
小惠和千山代站在街对面注视着现场,他仰起脸问千山代:“姐姐,诅咒是怎么出现的?”
“它们是被人类创造出来的,”千山代平静地看着对面的巷子,“但创造者并不知情。”
“术师的存在,正是为了祓除咒灵,维持世界的稳定。”千山代说。
她的脑海里闪过一帧帧千年前的画面,它们共同组成了她曾经历过的过往,现如今如水一般从她记忆中流过,说不清具体是什么样的感受,但她如今的想法,与千年前在「青」众人面前自刎的千山代是一样的。
“很多事情不能细想,最好也不要深究,”千山代说,“我讨厌人类,但又喜欢人类,正是出于这样的矛盾和纠结让我不敢去深入思考自己如今选择的道路是否正确,我到底是在保护善良,还是在纵容邪恶?我不知道,但也懒得再去想了。”
“至少现在的我没有伤害无辜的人。至于「无辜」要如何界定,我对此也很模糊,只要稍微一去思考,就不禁会想,对我而言无辜的人,对其他人是否无辜?我选择拯救他们,是为世界留下一个善良的人,还是救了一个恶魔?”千山代叹了口气,“很难去判断吧,这种事。”
“所以想得越多反而越将自己束缚住,索性决定不管了,哪怕以后会发生与我现在的观念相悖的事,我也会选择蒙骗自己的大脑、欺瞒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始终坚信这条道路是正确的。”千山代说完,自嘲道:“总不能错了一次之后,又错一次吧?”
“既然他们会创造出诅咒,那是坏人还是好人呢?”小惠伸出手指着对面的人。
“我不知道,”千山代说,“那你觉得,被诅咒杀害的那个姐姐,是好人还是坏人?”
小惠蹙眉,迟疑着说:“好……不,我不了解她……我不知道。”
“是好人,”千山代偏头笑着对小惠说。
“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选择认定她是好人,”千山代注意到小惠的鼻尖变得通红,看上去像是被天气冷到了,于是拉着他离开现场,“以此来坚定「保护人类」的信念。”
小惠似懂非懂,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将即将流出的鼻涕水给憋回去,“那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
“哈哈哈哈好吧,在像我一样之前,先把鼻涕擤出来吧。”千山代拿出纸巾,用它捏住小惠的鼻子。
“……”小惠耳朵微红,不太好意思在女性面前做这样的举动,他捂住鼻子,声音别扭道:“我、我自己来。”
“行,那你来吧。”千山代松手,“从刚才我就想问,现在已经很晚了吧,为什么你会一个人在街上到处乱跑?”如果不是她及时赶到,没准他这会儿已经离开人世了。
“今天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小惠闷闷地说,“我想吃牛丼饭。”
“但是现在店铺都已经关门了,被你家人发现你可能要吃两个大嘴巴子。”千山代说,她四下张望,再次牵起小惠的手,“走吧,今天是吃不到牛丼饭了,我带你去便利店吃关东煮,顺便给你买个小圣诞帽。”
“谢谢你,但是我没有钱给你。”小惠低头盯着自己的鞋。
“不要你的钱,”千山代忍不住又揉了揉他那一头松软的刺猬头,“等会你戴上圣诞帽后给我拍几张照片就好了。”
“……”小惠沉默,“是要把我放到网上拍卖吗?”
这小孩防范意识还挺强啊。“当然不是啦,我只是觉得你太可爱了想要留几张照片作纪念。”
越摸越觉得真是可爱,于是千山代开始异想天开:“要不然这样吧,反正你爸也不管你,你跟他断绝关系,然后认我做妈妈,怎么样?”
小惠:“……”
在千山代脑子里的松井月:“…………”
“哈哈,开玩笑的啦。”千山代眯笑着说,但除了她谁都没笑。
跟着千山代走了一阵,在此过程中小惠一直在低头看地板,终于,他似乎鼓起很大的勇气,抬起头,拉了拉千山代的手,“姐姐,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可不可以打你的电话?”他顿了顿,“这样我就不会一个人到处乱跑了。”
“所以我都说让你认我做妈——”千山代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因为她抬起头看到,落雪的街头站着一个很熟悉的身影。
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白毛男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