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远分神之际,被她一记肘击正中心肺。
他闷哼一声,只是双手纹丝不动。
苏澄跃那一下是伴随着自己惊呼下意识的动作。
在出手后才反应过来,这一击打实了。
虽然无法动用内力,但苏澄跃到底是练家子,距离近、爆发强,普通人抗这一下都可能伤筋动骨。
然而陆承远却纹丝不动。
经年累月的蛊毒发作,令他对疼痛的感知迟钝。
不过苏澄跃不曾发现这个细节。
她只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步履不稳,仡楼珈是担心自己跌倒。
她心中想到:仡楼珈分明是怕自己受惊跌倒,自己怎么还“狗咬吕洞宾”起来!
苏澄跃又回忆起方才径直出口责怪的话,歉意顿生。
她听见陆承远的闷哼声,正要关切询问。
话还没出口,忽然又感觉那里不对。
清清浅浅的呼吸声穿过火焰燃烧的噼啪声,落在苏澄跃耳侧。
苏澄跃感受到比火舌还要烫人的热意,从自己腰部扩散开来。
“你、你、你手先松开!”苏澄跃右手收于身前,拿左手抵着距离自己过近的家伙。
因为目不能视,苏澄跃慌乱抻出的左手正好压在那张面具上。
陆承远见她手忙脚乱的模样,担心她慌乱中将面具击落,便稍稍拉开身距。
只是他依旧扶着苏澄跃,手上微松,以臂弯将她带到距离火堆较远的地方。
火焰带来的暖意被抽离。
与此同时,那双对于苏澄跃而言过于烫人的爪子终于撒开了。
苏澄跃暗自松口气,扶着一旁的石壁“悄悄”与身边这人拉开距离。
陆承远默然凝视着双手,又收回目光背手而立。
苏澄跃站稳后,又迟疑问道:“你还好吧……刚才那一下有没有打伤?”
她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不过苏澄跃自顾自理了理前因后果,还是觉得这一串乱象的始作俑者就是仡楼珈!
怎么会有人悄无声息走到旁人身边,故意拿冰凉凉的东西吓人的呀。
“你不要无声无息的靠过来啊!很吓人的!”苏澄跃带着些恼怒说道。
陆承远暗自笑着:分明是她自己想事情出神,没能注意到已然加重的脚步声,难不成还指望“哑巴”预先出声通知吗?
许是苏澄跃也自觉这话太过生硬,听着像命令一样,又在后边加了句缓和语气的话。
于是就在陆承远心下戏谑时,他听见了简短而软和的一句话。
“打声招呼,好不好?”苏澄跃偏头,像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最后这三个字像是附带了一种特殊的魔力,叫人做不出任何否定的答复。
即便刚刚还在心中调侃苏澄跃“强词夺理”,这会儿的陆承远也险些脱口而出一句应和。
好在他及时想起自己此时口不能言的身份,微张的唇瓣立马合上。
他抿唇,幽暗的眸子里不知浮动着什么样的念头。
片刻后,陆承远将方才苏澄跃感受到的、冰凉凉的东西重新放到她手中。
这回预先轻触了一下她的手背,没叫看不见的苏澄跃再被吓到。
她摩挲着手中的瓷瓶,耳边又听见刻划石壁的声音。
听着他“奋笔疾书”的动静,苏澄跃刚刚被恼意压下的心虚感又探出脑袋。
她轻咳一声,愧疚道:“嗯、我也不是蛮不讲理,刚才我确实被吓到了,可能眼睛看不见就没什么安全感吧……请你多担待一下。”
苏澄跃也不知道陆承远正在写什么。
不过她能说出这样“实诚”的话,对于她这样倔强的性子,已是极为难得。
刻划声暂歇。
苏澄跃突然想起玲珑扣还在自己身边,仡楼珈是拿什么东西在坚硬的石壁上刻字的?
她还没来得及出口询问,手背便被人挨了一下。
接着左手被执起,触在石壁上。
“我外出查探,你上药,注意安全”
苏澄跃指尖顿在这一行字上,忽然觉得对方坦坦荡荡,而自己满脑子这么多有的没的,未免也太过矫揉造作了。
她暗道着:自己这真是应了“小人常戚戚”之语。
决心甩脱“小人行径”的苏澄跃正色道:“好,那你帮我取一颗常青丹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