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礼成,贾珠这个新郎很快就被拉了出去,有不少宾客着他敬酒呢。 张夫人一众眷就陪着李纨说话。 作为长辈,张夫人担负起了帮着李纨认人重任,把在这屋里一个接一个指给她,“这是你敏姑姑,这是你史家表舅母——保龄侯严夫人,这位是……” 李纨是新嫁娘,坐床之时臀不能离榻,好一一头致意,口中跟着喊人。 众人陪着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张夫人见始终无人来送些吃食,微微皱了皱眉,笑着叫大家散了。 出了之后,她招手叫来袁湘,低声吩咐她跑一趟后厨,不拘是什么东西,弄些热乎过来,给李纨祭祭五脏庙。 成过婚人都知道,新娘子从大早上起,就不能吃多少东西,一天下来,那是前胸贴后背。 八面玲珑元春已经入宫参选去了,王夫人儿子这婚事不大满意,自然不会想着给儿媳妇准备吃食。 袁湘到去了后厨,自己掏了五百钱,让人下了一碗鸡丝面用食盒盛了,她亲自给李纨提了过去。 从头到尾,她并没有说一句王夫人不好,甚至连提都没有提过,但李纨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家这位婆母,应当是不大喜欢她。 一时之间,新婚喜悦也不免蒙上一层隐忧。 当夜洞房花烛,自不必提。 第二天一早,小夫妻二人洗漱过后,便到上房去给父母请安。 因着李纨是新妇,昨夜夫妻二人胡闹得有些过了,跨槛时候,贾珠分体贴地扶了一把。 就这么一个动作,就招了王夫人眼。她当即就微微皱了皱眉,扎向李纨目光像锥子似,让人想忽视都难。 李纨下意识看过去,看见却有慈眉善目婆母,以为是自己太过敏感了,里婆母生出了几分歉意。 ——或许婆母是重规矩而已。 贾政有些不在焉,喝了儿媳敬茶之后,就借口书房有事先走了。 可他在书房待了不到一刻钟,就在单聘仁隐晦提醒下袖手而出,往小花枝巷去了。 到用早膳时候,王夫人才知道他一大早就出去了。 新妇进,少不得要立规矩。具体就表现在用膳时候,婆婆坐着你站着,婆婆吃着你看着,得时刻注意着给婆母安箸、布菜、捧汤、献羹。 有那通情达理,是意思意思,叫儿媳夹两筷子也就是了。 但王夫人本来就不满意这个儿媳,再加上她自己进了贾家之后,伺候婆母史太君用膳,一直伺候到小姑子贾敏出嫁。 若不是贾敏见识到了林家老太太宽容,知道不是哪一家都儿媳如此严苛,暗地里劝了贾母,怕孙子都有了,她得伺候婆母呢。 如今她自己多年媳妇熬成婆,自然要好好摆一摆婆母款,愣是学着早年史太君,让李纨从头伺候到了尾。 非但如此,她比史太君更多了一样,那就是故意慢慢吃,把这个过程无形中延长。 可怜李纨一个新婚之妇,破瓜之苦刚过,就要面临如此磋磨,好不容易能回自己屋子用膳时,腿都开始打颤了。 贾珠虽然疼,但历来规矩如此。从他记事时候,母亲与大伯母便是如此伺候祖母,自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 虽然疼妻子身体,但他也是私底下柔声安抚而已。 好在李家是书香第,本来规矩就重,李纨身体虽然辛苦,但理上却没什么不能接受。 再加上有丈夫体贴,她更觉甘之如饴。 小两口日子蜜里调油,但上天却仿佛见不得他们顺畅。 ===== 没贾珠半个月婚假过完,王夫人和贾政便闹了起来。 李纨命人打听之后,夫妻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做何评价。 此事起因在贾政,却是他在小花枝巷置了个宅子,把个青楼里赎出来姐儿养在来了那里,隔三差五就要出去过夜,为那室置办了不少首饰衣裳。 原本王夫人是不知,但流言传得实在是太凶,终究是被周瑞家听见了。 周瑞家是王夫人腹陪房,她知道了,也就于是王夫人知道了。 王夫人当时就炸了。 ——贾政养人她没意见,但花出去钱她实在疼。而且贾政把个人养在面,更加让她难以接受。 这不就于告诉别人,她这个房夫人不能容人吗? 周姨娘她没有容下吗?赵姨娘连孩子都生了,她不也没把方怎么样? 多年夫妻,贾政怎么能这样打她脸? 长辈房里事,他们做小辈也不好劝,好派人去把张夫人这个嫂子请了过来。 至于王夫人愿不愿意自己糗事被张夫人知道,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们老两口,实在是闹得太厉害了,不在张夫人面前丢人,就得丢到街坊邻里面前了。 问明了缘由之后,张夫人觉得脑壳疼。 ——俩人都过了半辈子了,贾政来这么一出,都叫什么事吗? 尽管里分不乐意沾染,可婆母不在京中,她这个长嫂也躲不过去。 交代了袁湘招呼好家里,张夫人坐上四轮马车就去了街尾贾政府上。 进了内宅,没进,就听见了王夫人嚎哭声。 张夫人脚步一顿,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