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娘啊,看看啊,看看,这就是你用命换的女儿,哈哈哈。”
云笙的手绞着鸦青色长裙,两缕碎发垂在两鬓微微颤动,双唇微动,道:
“我嫁,你们放了娘。”
“好,来人,把秦娘扶去映雪阁,传医馆的大夫来好好瞧瞧,派两个丫鬟好生照顾着啊。”
云宰相露出一个略显猥琐的得意笑容。
云笙没敢再看秦娘一眼,云宰相的用意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他只想让她做一颗安静的棋子。
等她真出了这宰相府,娘亲是死是活还未定呢,必须赶紧把娘亲转移出宰相府。
回别院的路上,云笙紧紧绞着帕子,把帕子弄的皱巴巴的,越溪面露忧色道:
“小姐,你不会真要嫁给太子吧。”
云笙轻声道:“不嫁又能怎样?”
越溪抿了抿唇道:“可是传闻那太子虽是少年将军,年少有为,但是嗜血残暴,而且茹毛饮血,最喜少女的鲜血。”
云笙轻叹口气道:“那又如何,再可怖也比不过这云家人,至少,是我亲身体验过了。”
云笙回房匆匆换了身便衣,带上了面纱,越溪知道,她家小姐要准备上街了。
因为云笙和云淼长得极为相似,若要见客或上街,云笙都必须要带上面纱。
“越溪,你不必随我去了。”
云笙落下一句话,就匆匆上街。
街上人头攒动,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蒙着面纱的女子。云笙在一家药铺前站定,敲了敲门。
“药铺今日还未开门,若是”
萧宁儿刚准备关上门,看见云笙急忙将其迎了进来。
“呦,这不是云大小姐了,今儿是哪阵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云笙的眼睛内如一滩死水,平静道:“我要代替云淼嫁给太子了。”
萧宁儿倒茶的手顿了顿,有些不可置信,云淼被赐婚给太子几乎传遍了全京城,男女老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开什么玩笑啊?”
萧宁儿的脸上写满了诧异。
“我没有开玩笑。”
云笙垂眸玩弄着手指。
“真的?那太子可是嗜血残暴,你嫁过去不会好受的。若是你不想嫁,我就帮你逃出云府,我们两个人逍遥快活去。”
萧宁儿捏紧的拳头一下子砸在桌子上,满脸愤慨,颇有种要为好朋友出气的架势。
“我没有得选,如果我不嫁,我娘就没法活了。”
“你娘不是死了吗?”
云笙咽了咽口水,风穿过雕花木窗拂过木桌,挂在屋内装饰的画卷微微飘动。
“没有。她现在还在云宰相手里,所以她还是很不安全,所以我想将她暂居在你这,你看如何?”
“好啊。”
萧宁儿为人直爽豪率,从小习武弄剑,一身男子气,因为帮了被抢劫的云笙,两人幸而相识。
这一别,竟是不知何时再相见。
回到宰相府,云笙径自去了书房找了云宰相。
“爹爹,笙儿想将娘亲接去府外调养,您看如何?”
云宰相装出慈父的模样,笑盈盈的对云笙道:“笙儿这是不放心同仁医馆的大夫?”
云宰相定是不肯轻易放人的,毕竟这个筹码还有她的利用价值。
云笙心中直冷笑,当年就是这幅样子骗了娘吧,真是口蜜腹剑,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啊。
云笙浅笑一身,眉眼间挂上柔和,摆出一副乖巧好女儿的模样道:“笙儿帮娘亲寻了一处更适合休养的地方,毕竟宰相府里人来人往的,扰得娘亲清静了也不好。我想着,爹爹这些年来对我有恩,聘礼就不要了,都给爹爹当作报答了。”
不就是演戏嘛?谁不会啊。
云宰相这个人目光短浅,吃到一点甜头就高兴,本来还谋划着怎么把彩礼给拿到手,毕竟是云笙嫁,也要给些聘礼做私房钱。
现在只有几个信得过的下人知道替嫁这事,若是不给聘礼做私房钱,还亏待人家,要是云笙回去抱怨被人听去了,谁知道哪个碎嘴子的下人不小心说漏嘴了,现在倒是不用担心了。
“笙儿说的也是,那行吧。”
云笙第二日一早就派了马车将秦娘从宰相府给接走了。
云笙看着马车的轮子滚在道路上扬起了纷纷尘土,一片迷蒙。
成亲订在三日后,聘礼也已经悉数送来了,果然是皇家,排面绝对不会差,云笙站在门口,看着小厮往厅堂里一箱一箱地搬聘礼。
云宰相夫妻二人看着彩礼清单,笑着合不拢嘴。
云笙看着他们那副模样,嘲讽地勾了勾唇。
“喂,你在这看什么看,反正也不是给你的。”
云淼高傲地看了她一眼,如同一只开屏的孔雀。
云淼径自走到一堆彩礼边上,左挑挑,右看看,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小姐,你的聘礼真的全给他们啦?”
“我要这些浮夸的东西作甚,反正马上就是太子妃了,至少不愁吃不愁穿了。母亲,也不在意这些东西。”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您在宫中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毕竟,也只有钱来的更真些了。”
月光依稀,这将是云笙在宰相府的最后一日。
她又作了那个梦,一个不好的梦。
那年正值夏日,幼时的云笙极为贪玩,那是她第一次到宰相府,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府邸,几岁的小童自是会心生好奇。
她在府中跑跑跳跳,全然不在意母亲去哪了,直至她逛至莲花池畔,只听见一阵骚动。
只见娘和爹爹不知在争吵着什么,母亲就被一把推下了池子。
她想跑上前去瞧瞧,但是她想起母亲在来这之前嘱咐她不管听见瞧见什么都不要大惊小怪,都不要说出去。
她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在池塘中挣扎,被盛放的莲花给淹没。
每次夜晚,梦见这一幅场景,都会被惊醒,她都悔恨自己没有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