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游寒觉自己有病。 脑袋里是病, 心脏里也是病,浑身骨血肌肉也是病,病入膏肓, 没治。 战休止。 霍游寒满身是伤歪趟在边际的荒漠里,抬仰望着极远的星空的时候,也比清晰地到这一点。 身上手上都是黑尘,他还有心情点根烟。 “霍哥, 你不再包扎?这伤口都崩开!” 旁边的副卫惊诧地指着他的腿, 大惊失色, “怎么出这么多血!”他转又去喊医护。 “医生, 快麻烦过来!霍上需再包扎!” 霍游寒手指有点抖,依然抽着烟。 荒漠的空气里还留存着不久前的硝烟味,刺鼻又难闻,霍游寒面表情, 已习惯。 医护人员赶来,军服裤腿的布料被剪开, 露出男人肌肉饱满的一截小腿,伤痕累累, 遍布不同时期留的疤痕。 医护人员絮叨:“霍上, 您也注意一点您的伤呀, 这是治理不及时留永患怎么办?” 霍游寒吸口烟:“哦。” “还有这烟!上,不是我说您,虽然军队不禁止,您也算是个伤员, 能不能先戒?” “烟……” 霍游寒眼睛向上瞟, 脸皮抖抖,“烟不。” 医护人员跟他熟稔, 也知道没劝,叹口气:“那您也注意一,战场上虽然一切都是未知数,您也注意一伤在哪儿,您这条腿,以前还断过吧?旧伤加新伤,这……” 霍游寒看着远处的星空,烟雾缭绕之间,他眯起眼。 男人凌厉的脸上带着道旧疤,眯起眼的时候,疤痕也扬起。 这道疤痕斜着划过他的侧脸,来自于混战之中一颗敌军的子弹,再差一公分,他就失去一只眼睛。 霍游寒在战场上,已呆十几年。 十几年对于一个军人来说,弹指一挥间。 从少校到上,在其他人看来,他的升迁速度像是坐火箭,霍游寒不否认这其中有霍家的因素,也没有人不服他。 Alpha与Alpha之间也没那么多弯弯绕花肠子,不服就打一架。 打完,自然就服气。 这十几年来他也打不知道多少次架。次次拳拳到肉,次次使出硬桥硬马的力气,最一次次把对手制服。 打赢胜仗,也没人说闲话。 十几年以来,他断过手断过腿,除脸上的那道疤之外,脱开军服上衣,他胸膛还进过一颗子弹,掉进过深渊,缺氧断食,差点命折在那儿。 他还是活来。 “霍上,有电话找您。是胡如少。” 霍游寒手里的烟一抖。 战场上没人有私人通讯,全部走的军方渠道。 霍游寒拿过耳机,闭着眼睛戴上。 “是我。” 胡如的声音立刻传出来,背景嘈杂,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你今年还是不回都城?” 霍游寒吐出口烟,腿部医生给他包扎的时候消毒到伤口,他眉都没皱一。 男人嗓音低沉:“怎么?” “哇,”胡如夸张一声,“你是不是上次电话时候完全没听我说话?” “射击部团建!我们上三届一起,就在都城,大天——你真不去?” 霍游寒没说话。 “其实我也知道这是个小,你十几年一次都没回都城,真不想回去看看?我听说军方都强制你休假。” “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是你们霍家的长辈联系我……说是从你这儿劝不动,听说我俩还算熟,让我递个话,说他们也不介意之前打断你腿那件……霍少,你居然还被家里人打断腿过?” 陈年旧。 霍游寒停顿一。 那还是在……过去的苏蓝车祸死去之的。 “你的那个聚会。” “怎么?” 顿顿,“苏蓝去么?” “你不怀疑我跟苏蓝的友谊,我一说,她肯定会来的。” “哦。” “大不我跪来求她。” 霍游寒抽完最一口烟,“我考虑考虑。” 胡如高兴:“,我等你消息!” 电话挂上。 霍游寒仍然盯着顶的星空。 觉血液在身体里灼烫地流淌,跳动着,起伏着,他不用去想,他知道他的血液都在呼喊一个人的名字。 沸腾又灼烈,克制又拙劣。 这样的他,才十几年都回不都城。 只有在战场上,他才能任凭他的思念汹涌。 霍游寒以为他会忘记,他并没有。 长久见不到的念想,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淡去,反而越烧越烈,像是灌喉咙的烈酒,烧人五脏六腑攥紧一般痛。 身边的战友论有没有退伍,一半都成家,尤其是坐到上这个位子,理论上不该再冲锋在最前,许多老前辈们也督劝他成个家,试图给他介绍,都被霍游寒婉拒。 霍家的长辈也是,十几年前因为他一句“终身不婚”打断他条腿,现在竟然也妥协。 霍游寒心里极为清楚。 他只是非常平静地知道,他这一辈子,没有办法再接受其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