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压迫感, 很平静。 让人想起风平浪静的海面,深埋海底的却是深不可测的暗潮和漩涡。 但这种让人心悸的感觉,只持续了一瞬, 因为苏蓝随即唇角弯起上翘了起来。 她两眼弯弯,问他,“对了,钟予, 你含片吃了吗?” 钟予感觉攀上自己脊柱的凉意仍然飕飕, 他重复了一遍, “……含片?” “刚刚医生那里送过来的药。”苏蓝说, “对你的嗓子好。他们来的候还敲了,你没听见么?” 说,她客厅的桌上拿了瓶药,又走了回来。 她表现得很自然, 仿佛之前他们两人之间隐约僵持的气氛并不存在一样。 药瓶躺在她的手心。 “喏。这就是他们送来的含片。” 她打开了药盖,倒出一片薄薄的药片。 苏蓝举措自然地站近了一步。 来到钟予面前, 她微笑看他,“我来喂你好了, 把嘴张开。” 钟予喉结滚了滚, 他抿紧了唇。 “为你好, ”她的声音很轻,“你不想赶紧好起来吗?” 钟予闭了闭眼又睁开,他想说点什么,但在他开口之前, 苏蓝又说, “你现在还是少说话,说得越, 越慢好。” 话音便卡在了嗓间。 “张嘴。” 房间里静了片刻。 钟予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贴在了窗户的玻璃上,窗台的棱突起顶他的腰,但他已经没有空暇去注意这种细微的不舒服—— 慢慢地,迎她平静的目光,他张开了嘴。 “这才对嘛。” 苏蓝说,手指捏药片塞入了他的嘴里,钟予下意识吞咽,她却没有将手指抽出来。 顶那薄薄的药片,她的手指长驱直入反而更深入,强硬又有力,不容拒绝。 “唔……唔……” 被她的手指顶.弄口腔,钟予眼泪涌了出来,眼圈泛红,不自觉地后仰把后脑抵靠在了身后的玻璃上。 含片是橙子味的。 被她送进来,那股浓郁的香橙的味道霎那间便弥漫了口腔。 她的手指只是放在那儿没有动,那片小小的圆片却自顾自地在那里散发味道。 在那一瞬间,钟予失神地掉眼泪,仿佛泻闸,身内那种糟糕的,想要被拥抱的心情,又卷土重来。 想要被触摸,想要被她的气息环绕。 身仿佛成了一网漏下去的水,需要被人接住,他的每一寸皮肤在渴望跟她靠近。 橙子味在嘴里化开。 他没有忍住……吞咽了一下她的手指。 苏蓝停顿了一下。 她微微抬眉。 钟予半睁眼望她,漂亮的眸子噙满了水汽,可怜又助。 但苏蓝知道,他的舌尖……顺她的手指慢慢舔舐。 舌尖勾绕起来,指根舔到手指尖,他纯情地不得不吞咽,但又色.情地用舌绕她的手指。 他在舔那片药片。 “这才对。”苏蓝注视他,夸奖说,“比起说话,你的嘴还有别的更好的事情可以去做。” 钟予的脑袋晕乎乎的,嗡声一片,被迫地仰,吞她的手指。 苏蓝说,“我帮帮你。” 钟予唔了一声,因为她的手指开始占据了主动权,比起他意识的吞咽,她显然更熟练,嘴里橙子味的含片被反复搅弄得越来越浓郁,逐渐慢慢地化开。 气息越来越急促,钟予蒙水汽望她。 脑海里空白一片,思维变得钝感,脸又烫得厉害,把一切蒸得氤氲朦胧。 他不该……不该让她咬他的。 他该怎么克制? 而且,这不是他想要的气味。 他想要的,是别的,是…… 终于等到含片完全化开,那股橙子的气味还留存在口腔,钟予晕晕乎乎,完全不知道什么候,自己已经被她拎发,跪在了她的面前。 发被她的手扯往下一拉,强迫他仰抬起了。 弯了弯眼,她居临下地审视他,语调轻柔。 “刚刚教过你了,”她说,“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然后,那只放在他后脑的手,猛地向前一按。 钟予眼泪流得仿佛不会停,晶莹的泪水和涎水混在了一,把他的脸弄得一片狼藉,水滴顺下巴往下滴落,打湿了地板。 他被欺负得很可怜,最后还抬泪水朦胧的眼,带愤怒望她。喉结滚动,慢慢地全咽下去了,似乎被呛到,还咳嗽了很久。 苏蓝眉梢微抬,夸奖似的揉了揉他的发。 虽然青涩,但是很努力。 那她就原谅他之前说的那种没礼貌的话了吧。 苏蓝把他抱上了沙发,不知道是依赖反应还是别的,他坐在她的腿上,脸埋在她的颈窝,还在黏人地掉眼泪。 但苏蓝才不管这些。 她捧起他的脸,看他唇角撕裂的伤口,玫瑰泪眼婆娑地回望她,那双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似乎想要瞪她但又没了力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以后,”她很耐心,“不要说这种没有礼貌的话了,知道了吗?” “我不管你在别的地方怎么样,但是在我面前,不可以。我不喜欢。”苏蓝说,扶他的肩膀将他重重按下,钟予脊背僵直,苏蓝凝视他忽然蹙起的眉和落下的大颗大颗的眼泪,伸手替他擦了下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