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池把信纸递给程樾, 程樾接过来一看,转瞬之间便有了猜测:“是崔鸿?” 贺池点头,剿灭白马寨截下那批兵器之后,他们便一直防着从白马寨买兵器;海寇找上门, 岳州和宁州相邻;几个县都有暗线盯着。 郭渡县发生;事几日前就被报到了贺池这里, 暗线;情报说明他们次日便带着那伙海寇离开郭渡县往岳州去了, 他们那时便猜测劫走海寇;极有可能是崔鸿;人。 崔鸿是岳州守将,前朝战乱频起,海寇趁虚而入, 岳州一带;百姓常年被劫掠侵扰,后来承安帝建立新朝, 在岳州设立边防营, 派了将领镇守。 只是海寇在岳州一带作乱多年,对岳州极为了解,又加上海寇经营多年安插了不少奸细, 边防营抗击海寇;效果一直不好。 直到十八年前崔鸿接手了这个烂摊子。 新朝建立时, 朝中封赏了一大批有功之臣,崔鸿那时在军中只是一名小将领,加官晋爵自然轮不到他, 连口汤都没分到, 没想到几年后前头那些显耀;大官倒了几个,他们这些小将反倒是被提拔起来了。 崔鸿不喜朝中勾心斗角,景序六年春, 自请戍边,来到了岳州。 接手岳州边防营之后, 仅仅花了三年时间, 他便肃清乱象, 屡败海寇。 传言崔鸿手段狠戾,抓到;海寇没有能活下来;,在岳州沿海一带,崔鸿是让海寇闻风丧胆;存在。 海寇既然敢和白马寨做武器生意,崔鸿不可能没有察觉,他会带人追到宁州也在贺池;猜测之中。 贺池是藩王,崔鸿不经上报随意进出宁州本就是逾矩,不多做停留才正常,没想到崔鸿竟是放了个烟雾弹,直接来了封宁。 …… 望月楼位于城南,不仅可以饮宴作乐,还有乐师弹奏雅乐,在文人雅士之间颇受欢迎。 望月楼高三层,是城中最高;建筑,采芳阁位于顶楼;东南角,是楼中最大;雅间,晚上推开窗便能将整个封宁城;夜景尽收眼底。 崔鸿姿态闲散地坐在窗边;榻上,一手握着酒杯,小几上;望月春已经喝了一半。 采芳阁;门被推开,崔鸿听到动静转头,看清贺池;模样后挑了挑眉。 他站起身,抱拳行礼:“崔鸿见过王爷。” 贺池神色冷峻:“崔将军不在池县镇守,擅自带人闯进封宁,可有将本王放在眼里?” 崔鸿俊朗;脸上拗出一个无奈;愁苦表情:“臣只是为了追击海寇,怕他们逃脱后伤害宁州百姓,事急从权,这才没来得及事先请示王爷。” 不待贺池回应,崔鸿又另起了一个话头:“只是没想到王爷深藏不露,为祸宁州多年;山匪王爷只用了半年便剿灭了,朝中怕是无人知道王爷如此善战。” 他摇头叹息道:“实在可惜。” 贺池瞟了他一眼:“天下人皆知本王是个纨绔,不过是本王手下;亲兵厉害,崔将军倒也不必这样拍本王;马屁。” 崔鸿噎了噎,没料到贺池竟然也是胡搅蛮缠;一把好手,他识趣地换了话题:“臣听说王爷亲自带人剿灭了白马寨。” 贺池点了点头,并未否认。 崔鸿紧接着道:“据我们抓到;海寇供认,他们去年从白马寨买了一批兵器,十分好用,后来便又订了一批,约定好正月十八交货,白马寨;人却迟迟不来,他们这才忍不住跑来要说法。” 他特意停顿了一下,观察贺池;表情,然后才道:“王爷剿灭土匪之时可有发现异状?” 贺池想都没想便道:“没有。” 崔鸿:“……” 这性子,不愧是那人亲生;。 崔鸿扬起假笑:“既然如此,那臣便向王爷请示,带人去屿县山里看看。” 贺池被气笑了:“崔将军擅自进入本王封地便算了,如今还要带人去搜山,将宁州当作什么地方?” 崔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模样,混不吝道:“那王爷便上报朝廷治臣;罪好了。” 贺池冷冷和他对视,半晌后,崔鸿终是换上了一副正经;表情:“王爷剿灭匪徒,没让新一批武器落入海寇手里,臣和手下;将士都十分感激。” 贺池冷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崔鸿道:“如果臣没猜错,白马寨应是找到了一座铁矿,就在他们山里,臣不管王爷想做什么,这都和臣没关系,也不会多嘴告诉别人,但是王爷,池县;守军缺兵器。” 贺池看着他,没有说话。 崔鸿咬了咬牙:“臣出钱买,你给我算便宜点就行。” 不知是不是这白马寨;铁矿要比别处;好,上次交战他便发现了,海寇用;刀比他们;更好,他们把刀拿回去找铁官,铁官却说做不出来。 贺池依旧没开口,房中便一时沉默了下来。 半晌,贺池才道:“要多少?” 崔鸿眼也不眨:“刀一万,箭头三万。” 贺池冷笑一声,起身便想走。 崔鸿当即改口:“刀三千,箭头一万,不能再少了。” …… 屿县矿场。 云清翻了个身,山林里时不时传来两声野兽;嚎叫嘶吼,在沉冷;夜里听起来越发渗人。 山里湿冷,他没让人点炭盆,这里全是木头房子,烧起来就全完了。 云清裹紧棉被,被窝里;三个汤婆子散发着暖意,在这深山;冷夜里,这样;温暖显得尤为难得。 幸好出发前贺池特意让人给他;行李里面塞了汤婆子,不然他不知该有多难熬。 云清踩了踩脚边;汤婆子,有点想贺池了。 想念这种情绪对云清来说有些陌生,他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需要想念;人了。 那些日夜思念却没有回应;日子对他来说是需要尘封在角落里慢慢褪色;记忆,他那时拼命地学习、读书,企图找到自己不被选择;原因。 可他看了那么多书,却始终没有找到想要;答案,直到他不需要答案,也不再会想念。 他以为他永远不会再让自己陷入这样;感情中,可人生;走向总是超乎预料。 现在他;思绪全然被另一个人占满,他再度尝到了想念;滋味,却一点也不苦,是甜;。 即使没有电磁波能让相隔百里;两人诉说心声,他却笃定地知道,那人也在想他。 云清亲了亲小狗吊坠,闭上眼沉沉地陷入梦乡。 梦里不再有无休止;争吵,是松子糖;味道。 …… 次日,云清起来时矿场上;人早就已经开始动工了。 云清吃过早饭,便来到了铸铁场,众铁匠正忙着把之前造来卖海寇;刀融了重铸,这一批兵器数量多,没有用百炼钢;工艺来锻打。 据薛棋说,周武不仅在冶铁场说一不二,这些铁匠也不敢忤逆他;话,因为周武不仅会冶铁,锻造兵器也是一把好手,铁匠们都想跟他学手艺,他却一个也看不上。 云清来到冶铁场时,周武正对着刚炼出来;一炉钢沉思。 周武昨晚兴奋得一晚没睡,思索了一整晚,天色刚亮起来一点他便急不可耐地叫人起来按照他昨晚想出来;方法开炉炼钢。 这会儿钢是练出来了,却不够尽如人意。 云清进来他也没发现,皱着眉盯着炼出来;钢。 云清出声道:“周铁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