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喂他吃饭,看着他一日日的长大,会走,会跑,会说话,又教他认字,读书...满腔的心血和无限的耐心。当姐姐坐上了全天下女人都梦寐的位置时,第一件事就是替这个并未有功绩的弟弟讨了世袭的侯爵。
有这样的爱在背后撑腰,谁还敢对他做什么呢。
嘉柔和苏寒算是仇人。这中间的来来往往,一时半会儿是说不清的。外人瞧着,苏星寒来看她,是皇后的意思,胜利者的耀武扬威,少了对手多没意思。
只是他们两之间,跟她母亲和他姐姐之间一样,连他们自己三言两语是说不清楚,更何况外人。
“见王迈,见王迈做什么?”
嘉柔看也不看他,自己衣着的朴素与他一身的绸缎银线,形成强烈的对比。她打量着苏星寒,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你说话啊!”
嘉柔靠着门槛,望着无云的天。那日的天是淡淡的蓝色上头罩了薄薄的一层白纱。园中的栾树落光了叶子,伸着光秃秃的枝干,像被谁施乐法术的似的,停在了张牙舞爪的瞬间。
这一切,可真是有意思。她想。
“你怎么不说话?”
“你这么着急是做什么”说罢,侧过身子,半张脸朝着苏寒的方向,看他那双眼睛,那道鼻梁。眉头微微一皱,继而松开,脸上一瞬逝去的可怜模样,说“我想离开这里。”
“我要离开这里,眼前,这是我唯一的法子了”
因为想要离开,所以要嫁一个不认识不了解的人?他冷笑着想,一双盯着嘉柔,目光轻蔑
“凭他?”他冷冷的说。
他冷酷严峻的时刻常常会让嘉柔觉得害怕。
她沉默了半天,将头埋在两肩,目光盯着门槛,实则是不敢看苏星寒。所以苏星寒听到她这话时,不知道她脸上的神情,便不好猜测她是用什么的心情讲。
嘉柔说:不凭他,难道凭你?
他的脸顿时红了,她或者是真的没看见,与他擦身而过回到屋里。
“你近来如何?”
他原本呆呆立在方才的地方,听见她的声音转过头来,走近几步,但没有进屋,只用门框支撑着身子,隔着这样的距离看人,好像才能看得清人的全貌。挺好的。苏星寒回答。
“你霸着的朱孚林的琵琶妓,可还回去了?”
她一面剥碟子里的松子,一面同他说话。剥开的褐色的松子壳放一堆,白色的松子仁放一堆。她一双手,生的极好。她第一次给自己剥松子,他看着那双手,想着:非的是个金尊玉贵的身份,才配得上这双手。
在这一面之前,自己想象中的她,她这个人本身,和她嫡公主身份,是分开来的。
那是永昌三年的事情。
他自然的朝她走过,去到她身边,拉开凳子坐下。
她身上茉莉香粉清新的味道,在他的一呼一吸间,捉迷藏般的遍寻不着,不露痕迹。那是今年夏天自己送给她的,茉莉花里面掺了点运城的蔷薇香料,她果然很喜欢。
“你困在这里,消息倒是灵通”苏星寒笑着说
她笑着,双眼盯着手指尖的松子“你的事,要想不知道实在很难”
他没有说话,关于自己因生得好,生得漂亮而受外人瞩目这件事,他有些腼腆。
“那人果真那么好?”她试探着问
他抬起头看嘉柔,嘉柔也侧过头,看着他,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脸红。
苏星寒笑了,率先把目光移开“玩玩儿罢了”
嘉柔把头转了回来,又听见苏星寒说“你知道我的”
顺口一说而已。苏星寒的双眼在屋里山下左右逡巡,要找些什么似的,但又不像。他想等她开口说什么,随便说什么,最好说一句我不知道,我知道你什么。若她说了这句不知道,恰恰就证明了她什么都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
可嘉柔没有说,她只是笑了,苏星寒虽然没瞧见,却感觉到了。他感觉到她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