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二十七年十月,上谕“伊犁为新疆都会,站在驻兵屯田,自应设立将军,总管事务。”并授明瑞为首任伊犁将军。
茜茜在上谕下来之前回京城去了,明瑞挽留道:“做什么那么早回去,伊犁这边不好吗?”
茜茜第一次露出了有些贼眉鼠眼的样子,她道:“不是不好,是我既然用了宁楚克的身体,就得履行她的职责。她是满洲军人的家属,没有皇帝的旨意不能道驻兵的地方来,那我本就不该来。按照裴裴说的,妞妞审判官这次本来是法外开恩,让我过来,我既然解决了,就得立刻回去,不能耽误。”
“那如果耽误了,会怎么样?”明瑞问。
“那会影响我以后的晋升。”茜茜想起来就有些烦躁,虽然说在这里围着明瑞转也没有什么不好,但是这边妇女的生活也太无聊了,自从明瑞去伊犁后,她在京中过的也很无聊。
同为军人,明瑞知道不再晋升对一个军官来说无异于噩梦的开始,他点点头表示理解,又道:“那你就那么回去?不用给你准备点吃的喝的路上用?”
“……”茜茜僵硬着脸半天,才道:“虽然不想打击你,但是我得告诉你,以我们的科技,从这里到京城,也不过你从一数到十的时间。”
“好吧。”明瑞忍着捂脸的冲动,他把茜茜拉过来,仔细看了看她,道:“让爷再好好看看你。”
茜茜眨眨眼睛,道:“别忘记你许诺过我。”
“什么?”
“你说你会好好当差,争取早日接我过来。”茜茜看着他,乌黑的眼睛里带有一丝期许。
明瑞心里暖暖的,他搂过自己的妻子,轻声道:“等明年开春了,我就上折子给皇上,让他允许驻新疆的八旗官兵接眷常驻,到时候我亲自去京城接你。”
茜茜靠着他,清晰地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想起来在京城时候他说的话“只要我的心脏还在跳动,生命还在继续,我对你的爱就永远存在。”
所以这这是爱吗?茜茜闭上眼睛,心想,爱情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到了十二月,乌鲁木齐的雪下得大如鹅毛,办事大臣永德却一早带着人立在府前等候,外头滴水成冰,冷的他几乎站不住,哆哆嗦嗦了一段时间,一个前去打探的家人回来了,道:“主子,人来了。”
“万幸万幸,这个鬼天,若是再等一会儿,爷都得冻成冰棍了。”永德心道。又在原地呆了一会儿,便听到“嘚嘚”的马蹄声,一行人马冒着风雪出现在他面前,他赶紧迎上去,马车上的青年掀开帘子走下车来,他身量修长,生着一张长圆脸,眉毛浓密,眼角微微上扬,鼻头圆圆的,嘴唇微厚,虽然说不上英俊潇洒,但是看着非常和善。永德带着笑招呼他“讷都统,一路辛苦。”
讷苏肯微笑道:“圣上让我有幸来乌鲁木齐学习办事,谈不上辛苦。倒是大人,天寒地冻的,还在风雪里等我,受累了。”
“哪里哪里。”永德扯着自己快被冻僵的嘴角做出一个笑脸“外头冷,您快进屋暖和暖和罢。”
讷苏肯一进屋子,就感觉热气扑面而来,身上的大衣服瞬间穿不住,丫鬟们伺候他们两个宽衣,随后永德请他上坐,又让丫鬟们递热奶茶和汤婆子来。永德对他说:“这屋子是给您准备的,您看看,可缺什么,让奴才们赶紧去买来。”
讷苏肯见屋里装饰焕然一新,窗明几净的。遂笑着和永德致谢“屋子里整理得真干净,讷苏肯在此多谢大人了。”
永德道:“小事一桩,何足挂齿。”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道:“讷都统虽然是来学习办事的,但是新疆这个地方到了冬天等闲不好随意走动,您请别急,便等雪停了,咱们再四周转转,我把这些当地的要事告诉都统。不过请都统放心,我一定会在您熟悉事务后再启程回京的。”
讷苏肯听了永德这样说,立刻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我学的慢,还请您慢慢教罢,免得我没有学好,到时候犯错又挨皇上训斥了。”
永德摆摆手,笑道:“讷都统多虑了,别的不说,您姑姑可是当今的皇后,圣上哪里舍得真的骂您。且看看现在的伊犁将军,那位也是前皇后的内侄,他的今天也是您的来日呀。”
他提起明瑞,讷苏肯眼睛亮了一下,他脑海里慢慢浮现了那个身量不高,但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少年侍卫的身影,那是19岁的明瑞,正是人比花红的年纪。那在群年岁差不多的侍卫中,他仿佛一轮明亮的日光,任谁照到了都会觉得温暖。
永德看他有些心不在焉,以为他累了,就又寒暄了几句,起身告辞。
送走了永德,讷苏肯回到窗前,仆人送来新制的龙井,淡淡的茶香萦绕在室内,他望着窗外朦胧的雪光,想起来自己刚见明瑞那一日的情景。
那时候自己的姑姑刚封为皇贵妃,摄六宫事。讷苏肯也由此飞黄腾达,继承祖宗沿袭世管佐领,刚满19岁就封为三等侍卫,在乾清宫行走。
他刚来的时候谁都不认识,又天性比较慢热,看到其他侍卫都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心里也很羡慕。但是总不敢和那些世家子弟一起说话,他很明白,辉发那拉家族早已没落,若不是看着姑母要当皇后了,哪里轮到自己来候补这个三等侍卫。
这天刚落差事,大家都歇一口气,有些要好的便一起约着去宫外喝酒吃肉。讷苏肯自己换过衣服,默默地往外走,肩头却被人拍了一下,他一抬头,却见到一张白皙清俊的面孔,那人眼眸含笑地看着自己,道:“嗨,你是新来的吗?”
讷苏肯不由得点了点头,那人又笑了,道:“我也是。”他指着自己,道:“我叫明瑞,沙济富察氏。”
“我叫讷苏肯,辉发那拉氏。”讷苏肯老老实实地答道,其实这个人一说自己叫明瑞,是沙济富察氏,他就知道他是谁了,虽然他不与那些世家侍卫一起玩笑,但是他总听他们提起明瑞,无他,孝贤皇后的内侄这个名头实在是太响亮了。
“哦,那你哪一年生的呀?”明瑞问。
“我雍正八年生的。”讷苏肯说。
“巧了,我也是。”明瑞一点也不见外地上前揽着他的肩膀,笑道:“咱俩一边大。”
“嘿,明瑞,你怎么还在哪儿?不是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