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茜在明义家中做客一天,第二天又去傅灵安府上玩了一天,好容易回到自己家了,章佳氏又因为蟹肉吃的太凉了发起病来,腹泻不止,身子也隐隐发热。茜茜在家里陪了她几天,等她病势缓和了,才想着去琉璃厂转一转。
因为没有携伴,茜茜还是避人耳目的做了男装打扮,然后带着一个小丫鬟往琉璃厂去。秋冬时候天气凉下来了,风吹在脸上冷飕飕的,琉璃厂的人没之前那么多,街道一点都不拥挤,茜茜很轻易地找到了奎林口中的一家名为“檐下故人”的旧书摊,然后进入其中寻找自己乐意看的书籍。
她的手刚摸上一本《梦溪笔谈》,就感觉面前的光线好像被什么挡住了,她皱着眉头翻开书,发现纸上的字暗得几乎看不清,于是眼皮也没抬地说了一句“劳烦让让,您挡到光了。”
却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少年声音“我还以为认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茜茜。”
茜茜抬起头,安成那双秀美的,清澈的眼睛含笑望着自己,她稍稍释然,合上书,道:“原来是你啊。”
安成指着《梦溪笔谈》,道:“你喜欢沈括的书吗?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墙头马上》,或者《桃花扇》这些书。”
“那些书讲什么的?”茜茜问。
安成面孔有些发红,他道:“无非是女儿家看看的,才子佳人的故事。”
茜茜听懂了,人类男男女女谈恋爱的故事,她摇摇头,说:“不喜欢,太无聊了。”
安成被泼了冷水,却没什么脾气,他道:“我上次听你在问西施的故事,以为你喜欢这类小说。”
“说起来,讲美女西施的故事叫什么小说来着?”茜茜问。
“《浣纱记》”安成答道:“但是这是昆曲名字,我看看有没有现成的小说给你看。”
“好”茜茜点点头,西施的故事对她来说也是新奇的,一个女人竟然可以用美色来诱惑一个地域文明的最高君主不思政务,并且还成功了,那位君主最后身败名裂而死。她不知道联盟中其他文明有没有这样的故事,但是她想如果这样也可以成功,那联盟第一美人有虞歆应该就不会担任元帅这种职位了,可以直接去做特工007了,肯定很吃香。
安成找了半天,寻来一本《南有夷光》给茜茜,道:“这个应该是讲西施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茜茜其实在安成刚拿过来的时候就用精神力探测到里面的内容了。她点点头,伸手要接过来,道:“多谢,我去付钱。”
“别啊”安成赶紧把书拿过来,争着去付钱“我好不容易遇到你一次,这本书就算我买了送给你罢。”
直到安成付钱了,茜茜还是懵逼的,她想起来自己和明瑞出去,基本都是明瑞付的钱,也许在这个文明里,出门花销的时候本来就应该由男性来负责?她接过书,又和安成道了谢,正打算离去,却听到安成问她“茜茜,你渴不渴,要不要去喝奶茶?”
“到哪里去喝?”茜茜问,出来一趟,她也不想就那么简单地回去了,家里没有明瑞,终究闷得很。
“就离的两条街。”安成期盼地看着茜茜,道:“你要是嫌走的太远,我们可以坐轿子去。”
“两条街还累不到我。”茜茜让丫鬟收起书,抬脚就往外走“去吧,你带路。”
安成带茜茜到了一家蒙古人开设的奶茶铺子,向店家要了个里面些的位置,又对茜茜道:“除了奶茶还想要什么?再来些手把肉好不好?”
“都行。”茜茜托着下巴,好奇地四处张望,她和明瑞或者章佳氏或者那些小闺蜜出去,都是去茶楼酒店这些文静高雅的地方,那儿的气氛和这里可太不一样了。
店家把烧奶茶的铜锅端上来,往里面加了奶豆腐,炒米,奶皮子,牛肉干等物,又用木勺反复翻炒,直到热气腾腾时才注入奶茶一起熬制,只听“嘶啦”一声,香气四溢,安成等奶茶烧得翻起金鱼眼一般的大泡,才给茜茜盛了一碗,道:“慢慢喝,别烫着了。”
茜茜吹凉了喝了两口,感觉充沛的热量涌入体内,她遂点点头,道:“不错,好喝。”
安成笑起来“我刚刚还在担心呢,你估计是没来过这种铺子,怕你喝不惯。”
这时候手把肉上来了,安成将一大块带骨肉扯成两段,放在茜茜面前,道:“你吃吃看,这是正宗草原上的味道。”
茜茜也没拒绝,按照安成说的蘸点韭菜花和辣椒酱,直接上嘴就啃,不多时就把一块肉吃的只剩下骨头,她舔舔嘴巴,没吃够,感觉还能再来一块。
安成见茜茜不似京城那些贵女们矜持,她们吃着手把肉觉得不文雅,还要拿匕首慢慢地剔下来吃。他看茜茜唇边油光锃亮的,只觉得可爱,和店家要了绞好的热毛巾,想要给茜茜擦擦脸。茜茜却一偏头避过去,道:“我自己来。”
安成感觉手里一空,毛巾已经被茜茜接过去。他唇边笑容一滞,继而感叹似地说:“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茜茜。”
茜茜挑了挑眉,说:“这还叫不容易,我头一次来琉璃厂就遇到你了。”
安成微微偏过头,轻声道:“其实自从在茶园遇到你之后,我每天都来一趟琉璃厂,想着总有一天能遇到你。”
茜茜听懂了“所以你是故意和我‘邂逅’?为了见到我?”
“是”安成爽快的承认了,他看着茜茜洁白的额头,婉约如画的五官,低眉读书之间柔婉动人,似西子湖畔的杨柳依依。但是作风又如此不拘小节,显得直率可爱。他强压下一阵心动,道:“茜茜,明瑞…明将军他平日对你好吗?”
“挺好的。”茜茜停下喝奶茶的动作,托住腮想了想,道:“就是他太忙了,常常见不到。”
“你想他吗?”
“想啊,他上次还来信,说皇上允许他携眷了,大概明年就能接我过去。”茜茜说。
安成的眼睛一阵暗淡,明年,明年她就会离开这里,然后和自己的丈夫常驻伊犁,自己想见一面都难了。他叹一口气,觉得呼吸之间都是苦味,一腔情丝都无处安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