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最喜欢吃姜、蒜和摆盘的配菜。”
陆信珍不说话,把脚缩在椅子下不让他看。
张施英眉眼一弯,“生气了?”
“没有。”
“那能不能告诉我晚上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陆信珍用力摇头。
“又想家了?”
“……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我读报纸。”
被叠成豆腐块冷落在一边的报纸终于又被想起。陆信珍从头版第一个字开始念。
“……”
“你读啊?”
“别看我。”
“你读你的。”
“别看了。”
张施英逗她似的目不转睛。
“不要看了。”纤瘦白皙的手挡住一双眼睛,浓密的睫毛扫过掌心。
“信珍——”
张施英由着她闹。
陆信珍收回手,捂着嘴呵呵笑,笑着笑着豆大的眼泪掉下来。
“爸妈……真的,不要我了……”
手指纤长的双手张开贝壳似的盖住脸,只有呜咽声稀稀落落从里面透出。
她想起高三那年夜里在房门外听见父母商量让她随便读个学校就回家里帮忙。
她以为自己终有一天会撑起家里为家人遮风挡雨。
“爸妈教信嘉卤鹅,店里也请了新人……只有我到哪都是没用的人。”
面试时连自我介绍都说了五分钟,被考官问她是不是结巴。
“面试小组讨论我像个哑巴坐在里面看别人说话。”
陆信珍啜泣,泪水沾湿了脸颊和双手。
张施英看着她哭,过了一会轻轻捏住她的胳膊肘。
“别管我了,我一会就没事的。”
手还捏住胳膊没有松动,张施英戏谑地问:“不喘气吗?”
“不喘。”陆信珍的回答颤抖着带着浓重鼻音。
“要憋死了。”
“憋死我吧!”
张施英把她的手拉下,一张搓得通红的脸泪眼模糊愣了愣然后又哇地哭出声。
“信珍,信珍……”
他掏出纸巾捏住陆信珍鼻子,“哭得鼻涕都出来了,擤一擤。”
“嗯——”
“用力……”
陆信珍像三岁小孩一样被捏住鼻子擦鼻涕,脸色赧红。
眼泪止住了随之而来的是羞臊。
“我再也不哭了。”
“嗯,不哭了。”
天台吹过一阵风,缓解了闷热。
她平静下来缓缓开口:“离开家我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以前到底在干嘛?我还妄想能帮家里撑起生意,呵……”
或许父母正是因为了解她的无能才会为她做这些决定。
张施英拍拍她,“万事开头难。我小时候被我爸妈赶出去做暑期工还不如你。”
“那你是小时候嘛。”
“现在也没好多少,只不过坚定了自己想走的路就越走越顺,你让我再去干别的我也什么都不会。”
张施英指着远方路灯串起的长长马路说:“你选择了一条最勇敢的路。走到尽头你会看到最壮阔的风景。”
陆信珍指着夜空问:“比这里的风景还美吗?”
“比这里还美!”
“嗯,我要看到最好的风景。”
她双手撑在椅子上眺望前方,万家灯火映在眼里汇成美丽星空;转头,对上一双痴痴凝望她的双眼。
“咳……礼物你也收了。”张施英指着她的脚,“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原来是要我帮忙啊!”明明不送礼她也会答应的。
“想送你礼物,也需要你帮忙。”
“帮多少忙我都愿意。”
“啊?”
“没有!你要我帮你什么?”陆信珍问。
c大每年校庆都会举办系列活动,其中一个就是美食节。以往医学院的传统就是让大一新生尝鲜摆个饮料摊凑数,业绩向来也是各院垫底。今年换了新院长,又逢百年校庆,打算趁着这回活动振奋一下院里的精神面貌,所以下了命令这次美食节至少要拿个前十。
任务层层下达,最后院里决定把张施英推出去用美人计揽客。
“前一阵忙别的没时间管这件事。最近活动快开始了。我们报项目时被告知做饮料的摊位已经满额,可是其他小吃又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张施英苦恼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