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饭吃到一半,游且放下筷子,“姐姐那天为何突然晕倒?”
清酥放下酒壶,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拍着浑圆的肚子说:“我好像……应该……貌似有什么隐疾,时不时没有任何征兆的晕倒?”
她说的自己都疑惑起来,印象中万年前她就有这个病了,但病因是什么却丝毫想不起来。
游且见她对自己说的话半信半疑,以为是随口扯出敷衍他的谎子。
堂堂魔尊竟然一身怪病。
游且指尖有规律的敲打桌面。
她这一生定是历经崎岖,或许她这病就是被有心之人所害,怕他担心所以不愿相告。
清酥见他又出了神,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游且眨眨眼,换上灿烂笑容,夹起一块儿白灼肉放在她碗里,说:“姐姐躺了三日消瘦许多,多吃点肉补补。”
清酥拿起筷子挣扎着伸向碗中,最后一不做二不休一口吞了进去,食物逼近嗓子,她站起来,顶着九月怀胎的大肚子跳了跳,妄图把食管的膳食颠下去。
一颠,胃里翻江倒海奔涌而出,清酥急忙抱着肚子蹲在地上呕了起来。
下次不能让伙夫准备这么多菜了,弟弟没吃几口全喂她肚子里了。
游且焦急的走过去拍她的背,一看地上全是黑色的瘴气,心中疑惑。
为何她吐出来的是瘴气不是污物?
清酥呕了会儿,肚子扁下去,浑身顺畅许多,她去桥下的池塘清洗,红鲤碰到瘴气肚皮一翻,尽数魂归天际。
这是……怨气!
怪不得初见时他觉得她身上的气味熟悉,原来她就是传闻中集三界怨气所化的怨灵,他在尸窟躺尸的那段时日周身萦绕的都是这股怨气。
游且扶起清酥坐回椅子上,握着帕巾为她擦拭嘴角,随口说道:“原来屠渊的魔尊就是三界最强的怨灵,那姐姐您……”
他手一顿,“咱爹娘也是怨灵所化吗?”
“自然。”清酥握住他的手放在腿上,“不然你怎么躺在尸窟数万年尸身不腐?”
游且眉心一蹙,上眼皮盖住大半瞳孔,暗暗思索,他从未听过三界还有其他人是怨灵所化,清酥的父母当真是怨灵?
可她确实是怨灵不假,或许是初成型时被好心人家收养了吧。
怨灵会招来邪祟,若被普通人收养,邪祟引起大火烧了他们全家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正想的入迷,清酥伸出手指,顺着手腕浅蓝色的血管一路滑到圆润的指腹,最后轻轻一扎,一滴血落到半空。
游且一个激灵抽回手,捂着酥麻的指尖露出凶光。
她要干吗?!
他看向在空中沉浮的血珠,清酥也扎破了手指挤出一滴血来,两颗血珠在空中触碰,交融,最后落到地上化作一团黑气。
清酥说:“看,我们是亲姐弟。”她拉过游且的手治好他手指上的伤,“这回你总该信我了吧。”
怎么可能?游且看着地上经久不散的黑气一脸惊诧,他明明不是她弟弟。
“好啦,姐姐还有事得出去一趟,你在家乖乖的,别乱跑,有事用传音螺唤我。”
清酥说完化作一缕黑烟飘向远方还未建成的庙宇,听说寺庙的名字叫日行一善,凡是需要帮助的人来这里都会免费提供帮助,但不接杀人放火一类见血的活儿。
游且苦思了一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这对他来说倒也不是坏事,经此一来坐实了他们姐弟身份,清酥不但会更信任与他,日后若她真找回了弟弟他也能借此混淆身份,博一个性命无忧。
两月后,庙宇建成,清酥领着浩浩荡荡的魔兵在街上发传单,他们手握长剑,身穿白袍,一副名门正派的样子,只是态度有些强硬,倘若有人不接或接了扔在地上他们就会把剑架在那人的脖子上,恐吓着他们去庙里参观。
行人一看这架势纷纷扔了传单四散逃窜,魔兵们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他们抓回来带去庙里,日日问他们有没有困难,需不需要帮忙。
他们摇摇头,欲哭无泪。
眼下最大的困难不就是逃出这座庙宇嘛!
折腾了几日,清酥的功德积分不升反降,庙宇也被传出是什么拐卖人口,贩卖器官的凶煞之地,但凡谁家孩子哭闹顽皮了就吓唬他们再不听话把他们扔到庙里头噶腰子。
清酥和和刀刀坐在“日行一善”金字牌匾下的台阶上托着腮,唉声叹气。
清酥看向刀刀。
“唉~”
刀刀看向清酥。
“唉~”
最后两人四目相对,齐齐发出一声。
“唉!”
清酥叹气叹的烦了,站起来一脚踹在刀刀屁股上,“唉什么唉!快给本尊想办法!”
刀刀捂着屁股乐开了花,尊上又踹他了!尊上的脚碰到他的屁股了!
他得把屁股上的脚印拓下来裱在框里,挂在屋子墙壁上,日日观赏!
他捂着屁股傻乐,清酥觉得靠他这榆木脑袋不如回家问问聪明伶俐的弟弟。
回到府邸,游且正提壶浇花,花瓣抖落水滴。
他一身雪白寒梅外袍领口袖口镶绣金丝花枝,松垮发丝用紫罗兰簪花别起,散落的发丝触及修长舒朗的眉眼,少年稚嫩英气,长身玉立,高雅秀挺。
两月过去,他蹿高不少,看来是营养补充到位了。
清酥冲他招手,游且放下浇花壶朝她走来,他走的急没注意脚下石子,一个趔趄往前摔去。
眼看脸要着地时,一只手穿过她的腰,稳稳搂住了他。
一时暗香幽香交融,蝴蝶翩翩起舞,落在花芯上采蜜。
两人相视,游且红了面颊。
“姐……姐姐。”
他轻轻唤她,清酥把他扶起来,伸手顺了顺他散乱的头发,说:“很好,胖了不少。”
说着她搂着他的腰颠了颠,“这月得给伙夫多发点俸禄,等改日我再聘个伙夫过来,准能把你养的白白胖胖。”
她拧了拧游且的鼻子,游且总感觉自己像只被圈养的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