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萧条了,加之新蓉病重又需汤药治病,家中情形自是比不得当年。
应昭昭原本也没料到她会给自己准备生辰礼,她家里的状况应昭昭是知道的,再者两人也多年未见兴许她都不记得。应昭昭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条坠子,用绯色流苏串着三颗黄豆大小的蓝田玉。
应昭昭小心翼翼将木盒合上,笑盈盈道:“阿姊还记着昭昭的生辰,阿姊有心了。”随后挽着卫清袅进了府。
巳时末文武百官纷纷下了早朝。刚从宣政殿出来,裴无端面前迎上来一位公公,应该是高公公手底下的人。只见他将一件玄色银丝大氅呈给裴无端,低眉顺眼道:“圣人担心仆射受凉,特命奴才在此侯着仆射。”
裴无端接过大氅,顺手一甩披在肩上,道:“替某多谢圣人。”
临近大明宫宫门,裴无端远远发现宫门外常周撑着伞来回悠悠踱步。于是他加快了步伐,走近一看才知道,常周冻得直打哆嗦,边走边不停地摩擦着自己的胳膊。常周见裴无端出来了,立马跑上前去给他撑伞——真奇怪,没人给仆射送伞吗?还有仆射身上这件大氅是哪来的?
常周越想越不对劲,担忧道:“仆射……圣人是不是责罚你了?”
责罚吗?硬要说有,圣人又没在明面上罚他,可要说没有,让他淋着雪出宫又算什么。
裴无端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他不想说,常周也不再逼问他。两人发现前方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马车中走下来一名女子,那女子面容姣好、气质温婉,应该是朝中哪位相公的掌上明珠。
宫中皆传,此次上元朝会圣人与太子有意为广平王李瑜选妃,而太子妃吴氏心中最称意的女子就属郭太傅独女,郭蕙。
裴无端没在意她,与她擦肩而过,而郭蕙的目光一直锁定在他的脸上,在经过他身边后仿佛确认了什么,叫住了他:“等等。”
裴无端缓缓转过身,低眸看着她,不语。
郭蕙也一言不发,她瞳孔微怔,眼睛定在了裴无端的脸,只见她缓缓抬起手,准备触摸裴无端左脸颊上那一道小小的疤痕,她明明记得那个位置应该有一颗小小的红痣啊。眼瞧着就要碰到那处凹陷了,却被裴无端用剑柄挡开了。
裴无端冷冷道:“自重。”
郭蕙朝他尴尬笑笑,:“蕙娘非是有意要阻了郎君的去路,只是想问问郎君……”说着说着,她缓缓抬起手指着自己的脸颊,“此处是不是有一颗红痣?”
裴无端道:“没有。”他不愿再与郭蕙有更多的交集,抬脚离开了两步,又听身后的郭蕙轻声唤了一句:“阿慎。”
裴无端又顿住了脚步。他知道,他从第一眼就知道她是郭蕙!当年趾高气昂地羞辱他的阿爷,还将小妹推入湖中,害得小妹差点儿淹死,而她做的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那口咽不下的气!可笑自己现在还不能杀了她——在大仇得报之前。更令他觉得可笑的是,这偌大的长安,“阿慎”二字只有她郭蕙记得。
郭蕙转过身,两眼泪汪汪地道:“郎君真像蕙娘的一位故人。”
“这位娘子认错人了,我家仆射并无‘慎’字。”常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解释道。
“并无……?”郭蕙愣了愣,这个字在她心头萦绕不去。
裴无端将剑紧紧握着,手指捏得发白像是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怒气。
郭蕙身边的婢子看她有些失神,便窃声道:“娘子该走了,太子妃还等着呢。”郭蕙没有理会那个不知礼数的婢子,她一直不忘在裴无端面前维持名门闺秀的模样,“今日算是蕙娘失了礼数,叨扰……”
裴无端多年前就已经看穿了她的真面目,如今他连敷衍郭蕙一句都觉得费力,还未等她说完,裴无直接迈步离开。
这让郭蕙还怎么忍得了,她看着裴无端渐渐远去的背影,暗暗将披帛紧紧握住。
下朝后,应氏三父子被圣人传去谈了会儿话,将近半个时辰,他们站的腿都麻了。高公公碎步跑来对圣人耳语了一句什么,圣人立马吩咐他们离开,三人喜色暗藏,礼罢相互看了看,以掩耳不及盗铃冲出了殿门。父子三人在旁人眼里看来像是在赛跑,谁也不让谁,就连殿门外给他们递伞的小黄门都没注意到,冒着雪疾步走出了大明宫。
今天对他们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应昭昭的生辰。三人巴不得立刻飞回府里,奈何大明宫内不可疾行。
三人边走边讨论了起来:“阿爷和大兄给昭昭备了什么?”
应观乐呵呵地模棱两可答:“我给昭昭备的生辰礼肯定比你们兄俩的更合她的意。”
探看也毫不示弱,“阿爷,那可不一定,昭昭最喜欢什么还得是咱们这作兄长的懂得多。”
映宗颇为赞成地点点头,一板一眼道:“只要是咱们送的,昭昭她都很喜欢。”
应观恼羞成怒,两只手各抓着兄弟俩的后颈,使劲地捏了捏,“你俩是又欠收拾了啊?”
映宗与探看相视一笑,似是打定了什么鬼主意。只见他俩把应观的手拽了下来,搭在各自的肩膀上,两兄弟将应观架了起来。
“诶!你俩小子又干什么!”应观感觉双脚悬空,焦急道。
“阿爷您走得太慢了。”应探看道。
“就是。”应映宗附和道。
这条通往宫门的道路上还有不少官员和侍从,应观顿时觉得没脸见人了,不出明日,他被俩儿子架出宫门的“英勇”事迹就会传遍整个大明宫。
应府的马车已经在宫外等了许久了,远远注意到了阿郎和郎君们的身影,便早早将脚凳搭好。应氏兄弟两人直到出了宫门才将应观给放下来,应观正要教训他们一番,眨眼的功夫两人就已经跑向了马车。
“跑这么快啊!也不等等你们阿爷!”应观抱怨地朝他们吼着。
应探看头也不回地答:“阿爷,您老啦!”
此话一出,应观只觉气不打一出来,“活腻了是吧!臭小子!”说罢,也不服老地跑去追他俩。
车夫将一切都瞧在眼里,想笑却又不敢,便在旁边憋着笑。应映宗与应探看两人争先恐后地钻进车厢坐好,应观这时才气喘吁吁地赶到,站在脚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