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的身契都在龚家捏着,紧张之余不由胆寒。
但看玉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她张了张口,终究什么也没多说,转而笑着凑了过去:“你打算做一个什么花色的?你这花样子不错,等会儿给我瞧瞧。”就把之前的话题轻轻揭了过去。
采星阁内。
午思被太子叫到廊庑下,梁玉便开始安排着东宫的人把现场收拾一番。
袁卫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仁昭宫和东宫的人把他带去了哪里。但他做的事情涉及宫内私隐,处置起来应当是用了低调又稳妥的法子,这事儿不是她一个小太监置喙得了的,故而半个字也不多问,保持着垂眉敛目的恭敬姿态安静站着。
待到梁玉吩咐着人把屋里屋外清理过了便与方峦进一同出了采星阁,匆匆把案子后续事情办妥。
宋业最近一直跟在太子身边调查傅家贪墨案相关事宜,对于苹嫔的案件知道的不多,留了下来随侍在旁,也不靠近,只带着几名东宫的人站在院子里等候。
太阳的光亮被廊檐遮蔽。廊庑投下暗影拢住二人身形,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粗使宫人打扫院子时扫帚擦磨地面的沙沙声。
嵇崇涧几次悄悄打量午思,她都是一副事不关己悠然自得低着头的模样,纤细的身体轻轻巧巧立在那儿,安静得好似一副美好的画。
等到她终于不耐烦了,开始偷眼瞄起他来,嵇崇涧不由失笑:“怎么?不耐烦了?”声音里透着明显的愉悦。
午思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哪儿来的恶趣味。转念想到两人的几次交锋,她有些心虚:“不知殿下刚刚叫了小的过来,意欲何为?”
嵇崇涧挺喜欢她这种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样,却也知道不能让她真恼了,不然两人想要这样好好说句话都难。于是朝她伸手:“拿来吧。”
午思不知道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意欲何为,一时间愣住。
嵇崇涧好笑地睨了她一眼,伸手勾着她的指尖把桃木手串轻轻拿了下来,顺势套在自己腕间:“此物伴我多年,刚才只是怕你紧张暂借于你。”要还的。
两人的手快速碰触又快速分开。午思陡然暗惊,立刻去跪:“奴才多谢殿下美意。”
但他动作极快,伸手牢牢地扶住了她的手臂,眸光轻扫过来目露不悦。
午思不想违逆了这位的意愿,快速思量后决定顺从他的意思,重新站直。
院中有探究的目光偷觑着扫过来,都是那几个留下来粗使打扫的,受命前来收拾此地残局。
宋业高声冷道:“午公公帮封公公挨了二十板子,伤势还没好。殿下免了午公公的礼,午公公无需跪谢。”
因着嵇崇涧和午思的身形被廊庑的投影遮挡,院中粗使宫人压根无法看清他们身形。
粗使宫人们只瞧见宋总管在院中候着,见有人高声说话起了好奇心方才望过来。听闻宋总管说到了太子和午公公,他们方知太子殿下还未离开。又想到了午思腰下悬着的乌木腰牌,登时大惊。
他们再不敢抬眼,生怕东宫的人发怒,一个个把腰深深弯着脑袋几乎垂到了地面,只看着眼前的三寸地面。
午思提着的心放下了几分。
刚才出屋后,她想过把东西还给他。偏偏出了屋子后,她几次轻声提起这事儿,太子都好似没听见似的没理她,自顾自吩咐梁玉处置后续事宜,她也就不好多言。毕竟这东西戴在她的手腕上这件事,只他们两人知道,说开了反而不好。
现下见他居然明知故问倒打一耙,饶是她脾气好也忍不住有些恼了,悄摸摸横了他一眼。
嵇崇涧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不由莞尔,却也只能当做没看见,语气平静地道:“你既是换了差事,现下应当要去御膳房与仁昭宫知会一声,脱不开身。不如这样,你申时末的时候来东宫一趟,我有事吩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