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徇握着手炉的手一僵,浓密的睫毛缓缓垂下,在眼下打下一小块羽扇一样的阴影。
是了,是自己不识好歹了。
郦娘娘那么受宠,怎么会在意自己一个小小的冷宫皇子呢?
“没什么事,我只是想把这个手炉还给郦娘娘。”
谢徇摇摇头,把已经没有热乎气的手炉轻轻放在桌子上。
不大的手炉表面光滑锃亮,不见一丝污渍,生怕玷污了郦姝的东西,谢徇翻遍全身都没有找到一块像样的手帕,就用自己新衣的衣袖将手炉一点点擦拭干净了。
他本来想着,看着干干净净的手炉,郦姝应当会很高兴。
“麻烦姐姐跟郦娘娘说一声——郦娘娘心善,儿臣感激不尽。”
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谢徇才发现自己的腿都快要没知觉了。
在冰天雪地中跪了半天,被他身体温度暖化的了雪水浸湿了衣摆,又在走到钟萃宫的路上冻成了梆硬的冰板,每走一步膝盖都会针扎似的刺痛。
但谢徇心中的难过却更加严重。
今天早晨,听说已经有些疯魔的母亲精神好了些,并且主动要求见他,谢徇是开心的,甚至翻出了自己一直舍不得穿的新衣裳。
但是没想到周氏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希望他能跟父皇求求情,放她出冷宫。
“徇儿,今日是你的生辰,你好生求一下皇上,他一定答应的!”
原来,她还知道今日是自己的生辰。
谢徇已经在积年累月的失望中渐渐麻木,哪怕是被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父皇罚跪,他都没生出多大的波澜。
可为什么连那样温柔善良的郦娘娘,也会在给了他温暖之后,又毫不留情地抽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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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幔低垂,烛火昏黄。
床帐上映出一高大一娇小的两道身影。
“唔……”
郦姝眼泪汪汪地小声抽噎,柔荑抵着谢琰的胸膛不断推拒。
“陛下轻些……”
谢琰嘴角含笑,握住了她作乱的小手:“今晚怎么格外娇气?”
“这才到哪儿呢,便受不住了?”
但力道却没有半分减少的意思。
忽然发觉宠妃指尖有几道细碎的伤痕,他不自觉拧起眉:“怎么弄的?”
目光迷离的郦姝瞬间清醒过来,那是自己白日抠着浴桶的时候太用力,一不小心把指甲给劈了。
自己今日这般敏感,也是因为晨间泡了药浴的缘故。
只是,从前皇上不会连着宠幸她的。
郦姝别过一张汗晕晕的小脸,声如蚊蝇:“还不是怪陛下……”
被她这么一说,谢琰才感受到后背上火辣辣的几道,眼神一瞬间变得幽深,他不容拒绝地捏住郦姝的两只手腕举过头顶,水红色的鸳鸯兜衣没入檀口。
“咬着。”
又是新一轮的伐挞。
郦姝长睫一颤,一滴泪顺着杏眼眼尾悄无声息地滑落在了锦被上。
翌日
起身的时候,两个大宫女看着郦姝靡艳的唇瓣耳根红红。
“皇上当真宠爱娘娘呢。”
郦姝身上酸乏,懒懒地歪在绣榻上,心知二人是误会了。
他从不吻她。
说曹操曹操到,一个小宫女喜气洋洋地进门禀告道:“小主,皇上派人送来了好些东西呢!”
兰华也跟着高兴起来:“太好了!皇上这赏赐来的正是时候!”
“奴婢还在操心除夕宫宴的时候,怎么打扮小主呢!”
这一点也是兰华想不通的一点,自家小主明明是郦家嫡女,可是进宫时带的东西却少得可怜,每日想着怎么替郦姝梳妆打扮,耗费了她不少心思。
郦姝瞳孔微微一缩,贝齿咬住了唇瓣。
宫宴。
她根本就是个冒牌货,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到时候该不会露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