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薄唇,执拗又倔强地望着郦姝。
看着谢徇身上的蓑衣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不一会儿脚下就积攒了一个小水洼,郦姝不由得心软了。
“你先把蓑衣脱下来罢。”她没好气道。
来都来了,她还能把人撵出去不成?
明知不合时宜,但谢徇还是忍不住牵了牵唇角。他一向是懂得如何让郦姝心疼的。
“好。”
后罩房面积狭小,自然也没有里间外间的,谢徇就站在大通铺前面的空地上,大剌剌解着蓑衣。
低头的间隙,余光扫过郦姝,他这才发现不仅是住处简陋,连郦姝身上的衣服也是不合身的。
在过分宽大的外裳衬托下,她显得更小了,身量纤纤,紧束的腰肢不盈一握。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没有挽起,而是任由它婉转膝头。最初的警惕卸去之后,郦姝又将雪白下颌埋进了臂弯中,薄薄的肩背拢在一起,唯独乌溜溜的杏眼一眨不眨围着他转。
谢徇的眉头皱得更紧,三下五除二将打湿的蓑衣扔到房间角落,从怀中掏出油纸层层包裹的木匣。
“郦娘娘,这个您拿着。”
“这是?”郦姝有些疑惑,但还是依言伸出了手。
但就在她胳膊刚举起来的一瞬间,肥大的袖筒就顺势滑了下去,露出一截小臂。感受到皮肤表面瞬间的冷飕飕,郦姝又羞又窘,红着脸拉起衣袖蜷到胸前,无论如何也不肯伸手了。
这也是为何她只肯口头阻止谢徇进门,而不愿从大通铺上下来的原因。
因为递东西的动作,谢徇离着郦姝极近,只见一抹雪白一闪而过,在没有点灯的昏暗陋室内,莹白如玉。
他胸口一阵火起,眼神却冷得像是刀子:“那帮奴才,简直是狗胆包天!”
虽然早就料到郦姝受苛待是必然的,但真正看到眼前这一幕时,谢徇还是难以接受。
郦姝脸颊有些苍白,但还是笑着宽慰他:“我如今不过是一介庶人,粗衣淡饭也是应当。”无论如何,谢徇在她心中总是比自己要小上好几岁,她不希望他为自己忧虑太多。
谢徇闭了闭眼,压下其中翻滚的浓云,克制着自己露出清浅无害的笑容:“儿臣料到他们必定会难为郦娘娘,所以带了些东西给您。”
木匣打开,郦姝被里面满满当当的银钱给晃了一下眼。谢徇思考地十分周到,为了方便花用又不至于被人贪掉,将银子都换成了碎银与小额银票。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郦姝震惊地檀口半张,连责怪也顾不上了。
皇子的俸禄有多少她是知道的,谢徇既无母家支持,自己平日必须的花销也不小,如何能攒得下这么多银子?
谢徇翘起嘴角,瑞凤眼中似乎带了点儿自得:“儿臣自有妙计!”
实则心中止不住地酸涩。
在郦娘娘眼中,这点银子就算是多了。
郦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端详着谢徇昳丽不减、但更加深邃的眉眼,心中除了感慨之外,还有一种熟悉与陌生杂糅的奇妙感觉。
相似的场景,相似的姿势,让郦姝陡然回到自己病中的那个午后。不同的是,她这次在望着谢徇的时候,需要将头抬得更高。
——谢徇,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孩子了啊。
但她还是坚决地摇摇头:“不行,我不能要。你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谢徇小小年纪,本事就如此了得,白手起家不声不响地赚了这么多钱,日后定然会闯荡更广阔的天地,自己不能成为他的阻碍。
谢徇眉眼间闪过一丝焦躁,想要告诉郦姝,她要是不收的话自己赚钱又有何意义。但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咽下了,生怕那样恐怕会吓到郦姝。
“哎呦!”
就在二人还欲推拉时,郦姝突然捂着额头轻呼一声,白皙的小脸皱成一团。
“怎么了?”谢徇大为紧张,也顾不得什么避嫌了,俯身想要查看郦姝的额头。
就在他弯下腰时,暗含心疼的凌厉凤眼冷不丁撞进了一双剔透清澈的杏眼中。
一时之间,谢徇心跳如擂鼓。
“殿下……”
郦姝可怜兮兮地抬起脑袋,黑润的眼神中带了点无辜。
“屋顶,好像漏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