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养子”。这已经有些超过谢逾明内心底线了,他本身是有些忐忑的,只不过一直做着自我心理指导才稍稍好些。现在要他直呼太子与皇孙的名字……虽然是代号,可是干出这种事他还是不敢啊,毕竟他们还算是君臣关系,这样也可谓大逆不道。
“无妨的。大局当前,本不必要在乎这些虚礼。抛开君臣,先生亦是我长辈。若先生实在喊不出我的名字,那便称呼我字鹤年好了。澜之字晏清,先生也可称他字。不过还是与先生孩子们名字相统一是最好不过了。”
“……是。夜已深,请二位公子早些歇息罢。这经后的路,总不会很太平的,请二位公子一定要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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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越睡不着,脑海也是一片混沌。她悄悄溜出寒英阁,一路静悄悄摸黑来到谢清皖所住照雨居。房内并未点灯,院中亦是空无一人。唯有屋后一片翠竹小林在晚风里摇曳轻拂。
“皖阿姐,你在么?”
林中似乎传来不同寻常的窸邃声。谢清越心中陡觉不对,径自冲入林中。
“皖阿姐,你在哪里?”
竹林深处,林开云散。十六的月光照耀下,投散出斑驳竹影,洒在少女身上。像是感受到后方轻微脚步声,她抹去眼中晶莹,深呼吸一口,转过头:“阿南,我在这里。”
谢清越明显感觉到谢清皖状态不太对。她停下来,小心翼翼地问:“皖阿姐,这么晚了,我们回去吧。……你……怎么啦?”
“无事。就是有些伤怀罢了。走吧,我们回去……”
谢清越从未见过谢清皖这般模样。自伯母病逝、伯父身陨后,谢清皖就一直是自立自强,倔强果断的模样。而今一见她这番便是哭过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呆怔,旋即又安慰道:“皖阿姐,我自是知道的。你是我姐姐,自然瞒不了我。你心里一定有些事罢……难受了憋在心里不好,你说出来,说出来或许便好了呢……”
“……阿南,你说,我们到底忠的是国,还是今上的那个君呢……”
“娘亲是萧氏小女,从小被要求着记住萧氏家训。萧氏以竹为友,萧氏先祖定下家规,萧氏之人,不论男女,必须谨记,并传与后人,萧门成风骨,当如凛凛霜前竹……我和岷儿,也是半个萧氏人。娘亲也是从小告诫。可官家却亲小人,远忠臣,那些皇族权臣们,日日笙歌,只顾迷惑自我。何为忠,何为义……这就是爹爹舍命救下的王庭之人……我实在是想不懂,这样的君,忠来何用……”
“皖阿姐,这样的话,我们只在这里说,到了江淮,便别提了罢……虽如今官家昏庸,前路未明,但并非无光。皖阿姐,你便谨记,我们谢氏,精忠爱国,忠的并非是君,而是国。爹爹说了,我们就像这么走下去,也许会发生什么转机呢……”
“……有些事,并非明知前路混沌,就可以不去做的。”
“若有幸能到云开雾散时,但愿可见月明千里。”
“没错,阿南。抱歉,是我狭隘了。今夜月明,流照万里。这月光,这竹影,不该被我内心苦楚所亵渎。走罢阿南,咱们回去。”
“皖阿姐……”
“怎么啦?”
“……今晚我能和你一起歇息嘛……”
“当然可以!”
月照千古,明镜无瑕。清光泻下,指引二人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