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洲洲被妘氏推到地上。
他本就一直吃不饱饭,每天还干许多的活,又挨了一巴掌,现在眼前的金星更多了。
他的手摸索着地面,想要站起身,但他的脚步踉跄,一下没站起来……
姜吹梦挪着伤腿走过去,她背在身后握刀的右手一刻不松,同时眼神防备地观察周围,时刻警惕刚才那个人会不会叫帮手再来。
她走到了小郎君身边,伸出左手,准备扶他站起。
嬴洲洲看到了,但他头晕的厉害,大早上还什么都没吃呢,他也想要攀住她的手站起来,他看着眼前在打晃的大手……
其实是他在头晕目眩。
他的手抓空了。
姜吹梦的左手握住他的肩,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嬴洲洲的脚步发虚,他即使站起来,也走不稳路。
于是,姜吹梦顺势将小郎君竖着抱在怀里,她的手臂托着他的大腿,圈得紧紧的。
小郎君瘦瘦弱弱的,抱起来也不沉,这对姜吹梦来说,轻而易举。
但问题是,她现在拖着一条伤腿,走路不便,她才走一步,差点把小郎君摔下去。
她不想伤了小郎君,便……松开了握刀的右手,两只手都抱紧了他。
嬴洲洲一声不吭地趴在她的怀里,被她搂紧的那一刻,他觉得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心里一片柔软。
她的怀抱好暖和,她的胸膛也好可靠。
他忍不住搂住她的脖子,将脑袋贴在她的肩上,像小猫一样蹭了蹭。
姜吹梦一动不动的任由他蹭,但她已经抱着人回到屋里,还关上了破门,顺带将人放在床板上。
而……嬴洲洲还没放手,他还搂着姜吹梦的脖子呢。
姜吹梦就这样弯着腰,任由他搂着。
他舍不得松手,十分贪恋这样的亲密接触,呼吸之间,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间,他甚至忍不住想要亲一下……
姜吹梦也怔住了,她曾经身受重伤就剩一口气也还能动,但现在,她一动都动不了。
直到嬴洲洲差一点就亲上她的脖颈,他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放开手,他支支吾吾地说:“啊……那个……”
他心乱如麻,我差点干了什么啊!
姜吹梦整个人如放了弦的弓,猛地站直了身子。
她明明前一刻还杀气腾腾。
现在的她,脖颈、肩上和怀抱里都残留着他蹭蹭贴贴的感觉。
她感觉自己变得奇怪了,她又后退了两步,仓皇地移开视线,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她第一次感到心慌。
前夜杀了那么多人,一刀一个,她都没有心慌。
她浑身是血,提刀从暗道逃出城,也没有心慌。
这一刻,在心慌什么?
她的心已经很多年没有跳这么快了。
她不由自主摸了一下后背,因为又感觉到那只小手抚摸过背后伤疤的触感了。
残存的,柔软触感。
可是这一摸,又摸到了插在后腰的刀,冰冷的刀骤然打断了她的心猿意马。
她突然回过神儿。
“那个……刚才那个,就是一直欺负你的人吗?”姜吹梦觉得自己不该胡思乱想了,她连忙说起了正事。
杀人,就是正事。
等入了夜,帮小郎君杀了这个欺负他的人,就算报完恩了,她好赶紧去死。
别再耽搁了!
嬴洲洲也坐起来,他感觉脸颊红得发烫,他不敢去看那个女人的脸,他先是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才说:“我没事,对了,你的腿好些了吗?是不是接起来就不是那么疼了?”
姜吹梦之前完全都没当自己的断腿是回事,她一个准备死的人,腿断不断的,有什么大不了。
“是。”但姜吹梦不想拂了小郎君的好意,她回答。
嬴洲洲从床上下来,“我去打水给你洗漱,然后烧火做饭。”
他又一瘸一拐地出门,去院子里忙活起来。
姜吹梦低头看着面前打回的水,连木盆都是缺了口的。
她不由自主回忆着,破了口的木盆要怎么修补来着?
她又抬头看着小郎君一瘸一拐地去院子里劈柴。
再望了一眼东边的邻居家房子,过去半天了,也不见刚才那人叫什么帮手来。
那就今晚去把他杀了,现在要做的事,就是等天黑。
在天黑之前,她还可以做一些事。
姜吹梦草草洗了一把脸,拖着伤腿去了院子里。
嬴洲洲两只手握着一柄锈迹斑斑的斧头,他的力气太小,每次都是深吸一口气,咬牙将斧头举过头顶,再用尽全力砸下来。
如此才能劈断一根柴。
每劈完一根,他都得长呼一口气,歇一下,再屏住呼吸,用力劈下……
就在他再次将斧头高高举起,准备劈下来时……
却没劈下来。
“我帮你劈柴。”
姜吹梦的手握住了斧头,轻而易举接了过来。
嬴洲洲也不推辞,他站起身,让开了,说:“你坐着劈,别累到你的伤腿。”
他顺势捡起地上劈好的两根柴,钻进厨房烧火准备做饭。
姜吹梦劈得很快,有的柴裂了口,她两手握住直接掰开了,都不需要劈。
嬴洲洲将野菜掰碎,丢进锅里煮上。
再一瘸一拐回了小破屋,将昨天那两个小碗取出来,从水缸里取水,将碗刷干净,又端进厨房。
他看到火快要熄灭了,又来到女人身边,捡起两根柴,回去添柴。
姜吹梦虽然劈柴动作不停,但她看着小郎君忙前忙后的。
她突然觉得,这个小郎君虽然一个人过,又过得如此清贫艰难,但他的身上,有一种生活气息。
她已经劈了许多的柴,猛地感觉到有人在偷窥她。
她握紧了斧子,朝着院外望过去。
是东边那个邻居,他正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