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初开,天地共成,孕育万物,凡有生命者,皆有仙魔两丝。
仙魔人妖之分,依于出生地界。众生本应平等,然仙界自诩正派,占据主导地位。
……
人界。宁遂二年谷雨时节。
此时已然是春季,天气也渐渐回暖,但前些日子竟降了场大雪。这雪说来也怪,明明太阳已高悬三个时辰了,它却毫无融化之迹。
烛杞阁阁主万寂踏着积雪,依着每日的惯例去巡山。他刚走到山的另一侧,便瞧见雪地里一个红色襁褓。
巡山的意义此刻得以彰显。原本只是为了防止有人在这附近闹事,这捡到孩子还是头一次。
婴儿瘦瘦小小的一只,在这冰天雪地里躺着,格外惹人怜惜。
“此婴降生时引大雪,乃不详之兆。且家中子女众多,扶养艰难。此番抛弃,留此信,若她命不该绝,未入狼腹,得遇善人,望保留其‘祁’姓。”
万寂粗略地看完便扔了那张纸条。
“原来这场奇怪的大雪是因为你啊。”
婴儿在襁褓中捏着拳头,笑嘻嘻地看着万寂。
“小家伙,还不知道你被抛弃了吧。没事儿,我带你过好日子。”
只不过降生时伴有异象怎就不详了,虽说这不融之雪确实匪夷所思,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万寂单手抱起襁褓,折返,他一个半魔偏不信这个邪!
……
烛杞阁乃人界第一大魔阁,但也不过三个弟子。仙族自诩正派,将魔族视为仇敌,所以大部分人都修仙,鲜少有入魔道的。
万寂也曾修过仙法,不过困难至极,二十几年毫无长进,后来改入魔道,可谓如鱼得水,仅用一年便打遍天下仙道高手,威名远扬,成立烛杞阁。
万寂将襁褓安置在榻上,刚坐下,便有三个小子急急地跑进屋来。
“请师父安。”
万寂抬眼,也是奇了,这么多年来他们请安的次数一只手就数的过来,怎么今日如此反常?
大弟子耿骈道:“师父,我们方才瞧见您抱了个小孩儿进来,那人谁啊?”
二弟子赵锦丰道:“师兄,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平日里熟读万千话本,依我看,定是师父在外欠的风流债!”
万寂拍了赵锦丰的脑袋“说的什么混话,她是我刚从山上捡的。”
三人又急吼吼地凑到襁褓处。
“师父,她叫什么名字啊?”
万寂晃了晃杯中的茶,这是前些日子刚采的雨前龙井。
“祁茗。”
……
宁遂十九年谷雨。
万寂作了祁茗的爹爹,三个弟子则是她的师兄。
今年梨花开的灿烂,飘香了整个烛杞阁。
耿骈惨兮兮地背着口诀,瞧见小师妹在悠闲地挑拣梨花,内心很是不平。
“师妹,真羡慕你,不用被师父逼着修炼。”
“师兄你可别这么说,她仙魔丝全无,连修炼都不成,要我看,她还羡慕你呢。”
赵锦丰哥俩好地搭着他的肩,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哈……”大笑起来。
洛栩安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俩少说几句吧。师妹,你要不同我们学一些拳脚功夫,也是可以保护自己的。”
祁茗剪下树上含苞待放的梨花,这还没开的花可以放的更久,随后插在瓶中,举起那洁白的瓶道:“这么好看的花,可惜了,二师兄说话不好听,就不给他了。”
“你!哼,不要就不要。”
祁茗转身扬起一抹明媚的笑“那师妹的护身之法就仰仗师兄了。”
她拿着花瓶,临走时又冲赵锦丰做了个鬼脸,后者则挑衅地回了一个。
回寝殿的路上,祁茗越想越郁闷。虽说两人从小到大都在拌嘴,但这二师兄也忒讨厌了,总是向她伤口上撒盐。万物皆具仙魔二丝,独她没有,况且她还是堂堂烛杞阁阁主的女儿,也太丢脸了。
想的投入,祁茗一时不察竟是被路上的石子绊了一跤,本以为要表演一个愚蠢的平地摔,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而是落入了一个充满梨花香味的怀抱。
“走路怎么不小心点。”
“花谪!”
祁茗在和花谪对视后,连忙站直,将花瓶藏到自己身后。
“好你个阿茗,让我猜猜,你又剪我的花了是不是!”
祁茗眼神闪躲,花谪会心一笑,也不追究她,毕竟这满阁的梨树,本来就是为她种的。
“刚刚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
花谪和祁茗一同走回寝殿
“师兄们老拿我开玩笑。”
“他们又欺负你?我帮你教训他们去。”
“没关系的,他们没有恶意而且这本就是事实,只不过说的直接了些。”
……
水雾山。
少年白衣胜雪,束白玉冠,腰间系青玉盘龙带,手持琉璃剑,几个飞身落地,却未惊扰一粒尘土,足可见功法不凡。
”萧枕,宫里来的信。”
萧枕手腕翻转收剑,恭敬作揖“师父。”
萧枕接过信笺,粗略地读完后皱了皱眉“是母妃传来的,信中说父皇近日似有立储之意,召集在各地修行的皇子回宫,我的旨意还没到,但此地偏远,她让我尽早启程。”
萧桁单侧挑了个眉,摇了摇头”你这母妃还真是始终如一,一直盼望着你成太子。”
“如若可以,徒儿愿一生在师父身侧侍候。”
萧桁转过身去。
他听说萧枕在仙界素来玩世不恭,不思进取,游手好闲。凡间十载,他与他相处得真切,与传闻中的倒是有很大差异,果然谣言不可信啊。
萧桁故作高深道“行了,回去后要是遇上变故,实在危难之时可用仙法传音,我可保你小命。”
“师父师娘保重身体,下次见面还不知何时,徒儿……告辞。”
萧枕别上佩剑,施了轻功下山。
他在山脚抬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