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同静嫔所说,兰嫔的性子是最为挑剔的。
欣妃同静嫔的屋子,长星四日五日打扫一遍都是可以的,唯独兰嫔的屋子不行,每隔两日便一定要里里外外打扫一通。
初时长星也想不明白,这人都已经到冷宫里边来了,何必还讲究这些?
后来在这冷宫里边呆的久了,也渐渐熟悉了兰嫔的性子,这才知晓原来她生性如此,讲究了一辈子,再改,也是改不过来了。
大约是静嫔这话说得确实有些道理,兰嫔到底还是不情不愿道:“往后你可要记着时辰,别再有下回了。”
她这样说,便算是做了让步。
长星闻言向静嫔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然后又连连答应着兰嫔的话,拿着秃毛的扫帚进她屋子打扫去了。
***
魏清嘉到了华宜殿的时候,云妃正因为五皇子周景文的事而发愁。
魏清嘉的父亲之所以让他今日要来一趟华宜殿也正是因为周景文昨日闹的那一场。
这事儿动静那样大,想要瞒是不可能瞒得住的。
早在昨日夜里,该知道的人便也都知道了。
周景文所做之事,实在是太荒唐了。
他原本就资质平平,性子也不算讨喜,若不是因为前边的两个哥哥都出了事,这个位置是怎么的都轮不到他头上。
圣人虽然还未曾给他太子之位,可帮他定下了同丞相府嫡女的婚事,也就同给他这个位置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也是云妃费了不少心思方才在圣人面前求来的。
可不曾想都还未来得及高兴多久,就闹出了这样的事端来。
云妃见魏清嘉过来,便将屋子里的宫人都撤了出去,然后才拉着他坐下,话还没开口说,眼泪又先落了下来,“景文这孩子若是有你一半懂事,本宫又何需这样费心操持?”
“殿下不过是一时糊涂而已,给他些时日,他定能想得明白的。”魏清嘉开口安慰。
云妃用锦帕将眼角的泪拭去,又勉强挤出些笑意来道:“这件事哥哥也知道了,他的意思是……”
“父亲的意思是让您先别急,一边是要稳住圣人那边,万万不能让圣人因着这事对五殿下生了厌弃之心,另一边就是要多劝着五殿下,最好让他亲自去一趟丞相府,跟孟小姐好生道个歉,也是求得孟丞相的原谅。”魏清嘉将父亲让带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云妃连连点头,“是,是这个道理,景文这孩子从前也并非是倔强的性子,本宫说的话,他多少还是能听进去一些,只是昨日淋了雨,今早方才接回来,等他醒了,本宫再好好劝劝他。”
想起圣人那边,云妃略一思索,还是开口将自己的贴身宫人叫了进来,“去让小厨房做一份牛乳糕,按着圣人的口味,甜味做得淡些。”
宫人应声退下。
“行,姑姑,既然父亲让清嘉带的话都已经带到了,清嘉也就先回去当差了。”魏清嘉瞧着时辰差不多,便也起身告辞。
云妃心里记挂着圣人那边,也没挽留,只道:“代本宫跟哥哥问好。”
魏清嘉又是应了个“是”方才离开了华宜殿。
只是出门是恰好碰上李桂,李桂的神色倒没见异样,规规矩矩的同魏清嘉行了礼,魏清嘉也没为难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走了。
***
九月九,重阳节。
重阳宫宴算是家宴,除却一些朝中重臣,便都是皇亲国戚。
周景和也能去。
他一年之间统共也就只能见圣人几次,这便算是其中一回。
只是他的身份不同于寻常皇子,宫人们懂得看人眼色,便将他的位置安排在了最末端,所以其实说是能见着圣人,其实也不过就是见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罢了。
想来坐在高位上的圣人看他,也是模糊不清的一团影子。
十多年间,周景和都是这样过来的。
只是今日,他想让圣人想起他这个人,亦是看清他的模样。
长星是记得这个日子的。
每回宫宴,就是周景和能见到圣人,亦是见到他的父亲的日子。
长星也很为他高兴。
而且每次宫宴回来,周景和总会偷偷藏一些吃食带回去,有时候是极为精巧的点心,有时候是外藩进贡的水果……
总之都是长星不曾见过的东西。
拿了这些吃食,两人就会一块儿坐在文阳殿外的石凳上,吃着东西聊着天。
那便是长星最为开心的时候。
不需顾忌这冷宫里的活计,也无需想着那些难缠的老嬷嬷,更为重要的是眼前的周景和同清冷的月色,都属于她一人。
因着宫里要准备宫宴,所以一大早,宫人们就开始忙碌起来。
可这种事往往同冷宫扯不上什么关系。
不管外头热闹成什么样子,一踏进冷宫的们,便只有萧索与寂寥。
欣妃淋了雨依旧病着,至少是没力气出来闹腾了。
长星像往常一样将兰嫔的屋子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她也就很满足的将昨日换下的几件脏衣服丢了出来,然后将房门一关,大约又是抱着她养的那盆兰花开始悲春伤秋了。
旁的宫殿有了脏衣服便可以直接送到浣衣局去,那儿的洗衣宫人会将衣服洗干净晾晒好再送回来。
可冷宫不同。
这儿住着的说是妃子,可谁都知道那不过是弃妃罢了。
甚至还疯疯癫癫,连最低等的奴才都比不上。
浣衣局怎么可能会愿意为她们洗脏衣服。
所以这浣洗衣物的活计自然而然的落到了长星的身上。
夏日里倒也还好,衣衫穿的少也轻薄,可到了冬日里却成了一桩麻烦事。
旁人倒也算了,兰嫔的衣服日日都换,光是在这事身上,长星就得花费不少心神。
这会儿长星抱了一堆脏衣服出来,正在那儿浣洗衣物,静嫔又躺在她那老旧的躺椅上微微眯着眼睛晒太阳。
长星将衣服洗了一大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