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接下来的日子真的就如约定的一样,兰月和程宇每周都有两天准时在这个属于两个人的秘密基地会面,有时周六还会加一天。兰月也很尽职尽责,从一见面开始,就完全英文交流。每次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除了及其生僻的单词才稍稍用中文解释,兰月就不会再说一句中文。为了便于复习,程宇还带了录音笔。其实,程宇的口语并不像他自己描述的那么糟糕,只是语速比较慢,略微带有中国式英语的生硬痕迹,流畅感稍差一些。遇到口音问题,兰月会很耐心的帮他纠正,这种情况下的程宇往往会变得有些羞涩,身上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气息完全荡然无存。他们就这样用英文聊天,天南地北、兴趣爱好、理想未来包罗万象。虽然因为词汇量的关系,所有的谈资都不太深入,但通过这种特殊的方式,两个人都对对方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但是也仅限于了解,关系嘛……仍然是学长和学妹,或者说是大学生和小老师。
通过程宇的描述,兰月知道了程宇母亲很早就得癌症去世了,在西平,他除了单亲的生活在一起的还有奶奶和姑姑。程宇的母亲曾经是一名乡村教师,老家还有外婆和几个舅舅。或许是英文表达的不太清楚吧,兰月总觉得程宇对于母亲的死有些讳莫如深,而他与父亲的的感情也有些复杂。而对于自己的奶奶和姑姑他似乎也不愿意多说,倒是对远在乡下的外婆家说起来充满了眷恋。他会用尽可能丰富的词汇描述那里的山山水水、风土人情,甚至对一棵树、一条河和一只大黄狗都充满了感情。兰月最开始对培训这样一个大自己7、8岁的学长是有些惶恐的,再加上之前两个人的一些身体上的交集,她一直处于一种半焦虑的情绪中,但到后来这种情绪不知什么时候就演变成了一种期待、好奇和相熟之后的亲切感。
让她更想不明白的事的是,自从两个人建立了这层奇怪的“师生关系”之后,兰月再也没看见过程宇送詹思敏回宿舍,而每次练完口语程宇都会送她穿过那片有湖有树有草坪的景观花园,然后站那盏路灯下目从她离开。这种模式重复了许多次之后,兰月可以确定,程宇每次在路灯下默默地的注视真的是给自己的。一种16年来从没有过的甜蜜和喜悦在少女的心中慢慢的萌芽,这种感觉让人觉得麻麻的痒痒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像藤蔓一般不断地生长。有一天,兰月发现自己再看见师姐詹思敏时,心里竟生出一律难以抑制的愧疚感。那天,她从詹思敏和阿珊的谈话中得知,中秋过后程宇就已经开始在报社实习了,平时很少住在学校,而且将近一个月,他们几乎就没有见过面。但兰月却在每周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地点都能见到程宇,他们每次能有一个小时,有时是两个小时的交谈,他们同撑过一把伞,同坐过一个台阶,也有过沉默时的短暂的四目相对。兰月看到过程宇平静的如水的的眸子有过霎那间的慌乱,更感受过自己在那一瞬间的羞涩如潮。兰月不知道自己所经历的这些算不算第三者,而程宇所做的这些算不算是一种背叛。
“算吗?如果程宇和思敏真的是众所周知的一对儿,那似乎应该算吧,但他们好像还没有互相表白。而学长也并没有跟自己表白,所以,这算什么呢?或许只是自己成长的烦恼吧!”
这个周六,程宇没有约兰月,这是两个人周四时就说好的,程宇周末要回老家一趟,他们约好下周二再见。兰月有些遗憾,因为这个周六与之前的许多个周末都不同,这一天是她的生日。而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她不知道自己该跟谁庆祝自己的16岁生日。
上午她给家里打了N个电话,都没人接。爸爸前几日出差来西平市已经提前给他带了生日礼物,可是并没有让她有多大的慰藉感。每年的生日这天一家人都是在一起庆祝的,今天是正日子,爸爸妈妈至少也该来个电话问候一下嘛。昨天是周末,学校宿舍的电话都很忙,兰月只跟妈妈通了几分钟的话,而且听起来妈妈那边也有点心不在焉,完全没提第二天她过生日的事儿。她寻思着准是又和爸爸吵架了。
家在本地的学生昨晚大都回家过周末了,下午大家才会陆续赶回来。早上,兰月先去了英语角练了一会口语,吃过早饭在图书馆打发时间,翻书时不小心打翻了水杯,好在管理员并没有数落她,只是阴沉着脸问她是不是这个学校的,似乎又把她当成附近的中学生了。不过,仔细核对了借书证后,就没再说什么了。中午她围着学校转了几圈,并没有找到蛋糕店,却无意中看到一个名曰“邂逅”的咖啡馆,橱窗里摆着几块形状各异的的蛋糕。兰月走进去,挑了角落里没人的地方坐了下来。
咖啡馆不大,也就能坐个七八桌的样子,靠窗的座位都被高背椅隔着,相对比较私密。兰月要了一杯咖啡和一块儿小小的蛋糕,坐在角落里看窗外过往的人流。蛋糕很快上来了,很小,方方正正的,旁别放着一个小小的叉子,她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咖啡的香气令人有些迷醉。
正天马行空的想着,她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旁边的玻璃窗掠过,风一般推门而入。
“郑飞,东西带了吗?”
“当然拿了,我干嘛来了,我说大小姐,什么时候你不这么丢三落四啊。”
“我没有丢三落四,我坐公交车不是不方便取嘛,你反正吃完饭也要开车到工作室不是,帮我取一下也不费事。”
“那你是故意把蛋糕票丢在家里的?真鸡贼!”
“你才鸡贼呢,当哥哥的替妹妹办事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你什么时候拿我当哥了,你叫过吗,整天在郑飞郑飞的。”
“胡说,我在家里都是叫你哥的,而且还是叫大哥,你忘了?尤其是爷爷和姥姥在的时候。哎呀,别那么——计——较啦,唉?东西你放哪了?”思敏环顾四周找了找,并没有看到要找的东西。
“在车上,我总不能把那么大个东西提到咖啡馆里把。”
“谁让你提到咖啡馆了,我是让你给我送到校门口的,或者直接给我送到宿舍更好。”
“快得了吧,提着那么个大东西,还送到女生宿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追谁呢。”
“嘻嘻,追我呗,怎么,你妹我不够漂亮嘛?切,追我这样的掉你的价了?”
“追哪样的都掉我的价,告诉你,你哥——我——郑飞是永远不会追女人的,